不同于江定的判断, 莫七景怎么想都觉得江定跟许七七或许更像是有共同过去的人。但她打量江定, 却发现江定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并不纠结于她提出的问题, 他答得相当理所当然。
“小景,你和她差别实在太大了, 一点都不难分辨。”
莫七景的视线停留在江定身上, 她不理解他为何如此笃定,便追问道:“理论上, 世界崩塌之前, 我俩不应该完全没有交集吗?”
江定看了眼手表, 那模样似乎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他没有疑问的问题上, 他放下手表后又看向她,语气半开玩笑:“你就当我有高人指点,就是非常肯定,不会错的。”
“比起这个。”打断两人交谈的是江为峰低沉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应该讨论一下下午大家想去哪里?”
许七七的出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但显然,许七七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危害, 所以江为峰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个比起许七七来说要更重要的问题。
尽管他们这一桌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家庭聚餐, 但在座的每个人都清楚江定的特殊情况,更清楚接下来可以用来陪伴的时间是多么宝贵, 多么短暂。
梁梦突然起身,她起得太急,椅子腿发出一声尖锐的磨地声:“我去趟洗手间。”
梁梦说话时没看在座的任何人, 只是低着脑袋,声音有着轻微颤抖的痕迹。听得出她努力压抑了,只是掩饰得不太成功。
莫七景有些担心她,便也跟着梁梦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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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饭点,商场的女洗手间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梁梦还没进门,便已经忍不住抽动肩膀,哭泣起来。她情绪有些激动,好半天都压制不住,眼泪擦了又掉,越来越多。
莫七景陪梁梦站在洗手池边,她安抚地拍了拍梁梦的背,也不知道能开口安慰什么,只好默默给梁梦递纸巾。
从早上开始,莫七景就跟江定一家人在一起,而从早上到现在,梁梦已经去了无数次洗手间,且基本上都不是真想上洗手间。
梁梦接过纸巾,却拽在手里没有用,她缓了好久才恢复一些,但声音因为刚刚的哭泣仍旧有些发颤:“我平时就是个特别容易哭的人,今天一看见他就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见不到他了,也格外控制不住情绪。想想我这个妈真是没用,他被害的时候是为峰冒着生命危险去救的,他处理江胜立时是莫小姐你在背后协助,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就连最后开开心心地送他都办不到,只能坏气氛地一直哭一直哭。”
“阿姨,不要这么说自己啊。”莫七景见梁梦不擦眼泪,则拿起纸巾帮梁梦擦拭,“您一样也给了他很多支撑。”
洗手池内,水哗哗地响着,镜子里映出梁梦哭得发红的眼睛。
“上午已经把该说的都说过了,我和为峰下午就不去了,你俩玩吧,玩得开心点。”梁梦顿了顿,道,“说起来,他这些天都是陪我们,围着我和为峰转,为了我和为峰的安全疲于奔命,好像都没跟你独处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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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江为峰和梁梦之后,便只剩下莫七景和江定两个人。
要说这种时候还适合去哪里,似乎也想不出来,于是两人并没有刻意去哪里玩,就随意地散步,走到哪里算哪里。
C城的绿化向来不错,尤其在夏天,道路两侧枝繁叶茂,即便行走在街道也如同身处花园。
一开始,两个人影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手臂的距离。但很快,那个距离被拉近,两个影子靠在一起,垂下的双手轻轻相牵。
太阳当空,又西落。
以为做一些慢节奏的事,这一天便会变慢,但这一天却像是比每一天都快,仿佛只一瞬,夜幕已然降临。
路灯下,莫七景一边缓步往前,一边把梁梦说的话复述给江定:“大概就是这样,阿姨好像觉得自己没帮到你什么忙,很难过的样子。”
江定无奈道:“我妈有时候还真是妄自菲薄,她帮我隐瞒江胜立,还帮我翻江胜立的书房,做了那么多事,怎么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呢?当初要不是她把认同给我了,我恐怕就白从A城过来了,拿不到认同我就根本不可能留在C城,也不可能达到今天这样好的结果。”
提起A城,莫七景实在很在意江定那段时间过得好不好:“说起来……你那半年在A城都干嘛了?”
江定如实回答:“做生意。”
莫七景迟疑地开口:“那段时间……过得好吗?”
“生活算还不错了,生意也很顺利。”
江定着回复令莫七景不解:“那在A城呆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回C城?”
这句让一直对答如流的江定微微停顿,他看起来似是想起了什么,接而抿唇道:“被江胜立逼的,只能回复报复。”
“报复?”
“嗯。我跟我爸已经一退再退,都躲去外地了,可江胜立还是派人来了,那天要不是我半夜惊醒,我和爸已经出事了。说到底,他就是想致我和爸于死地。”江定提起这个,语气严肃了不少,“当时我受了伤,江今驰竟然还在同一天跑来威胁我,挑衅我。你知道的,我这人,有仇必报。反正都是死,我当然要回来,拉个陪葬的。”
听了来龙去脉后,莫七景点了点头:“这样啊。”
江定有几分意外地打量起莫七景:“我出于这种理由回来,我还以为你不会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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