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笔儿退出了正厅,孙如眉凝眉望向女儿:“锦绣,你心中是不是还有那人?”
曲锦绣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拧住了青葱玉指。
孙如眉见被她绞得泛白的手指,有着心疼:“你这是何苦?且不说他虽然才名远播,但到底是个庶出。你是我曲府嫡出长女,又才貌皆备,怎么就……”
她没有忍心说下去,因为女儿抬起的双眸已经被泪水充盈。
“他那样一个高山仰止般的人物,如果娶了别的什么高门贵女,那也就算了。可偏偏娶了那么一个蠢货,女儿真心难受。就因为一次意外,女儿心尖上的人儿被人横刀夺去,而她还不知珍惜。”
她抬起头,望向母亲的眼中带着殷殷恳求之意:“母亲,曲玲珑不是他的良人。他的身边唯有女儿而已,求母亲成全。”
孙如眉见女儿满脸痛苦之意,哪里还能忍心责怪。
“只能说造化弄人,本想着那蠢货赶紧作死,自求下堂而去。马上恩科在即,罗玄他如能高中,就让你外祖收了他为门生,也好为你铺了路。没想到,她突然变得如此模样,让人匪夷所思。”
曲锦绣款款走向孙如眉,将头轻轻依靠在母亲肩头,是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母亲,女儿如要嫁人也只嫁这人中龙凤。而这世间,唯有二公子深入我心。”
林王氏最近很是气闷,儿子已经多日没有理会她。甚至她做的吃食,也不再碰一下。每日,总是面无表情的来去。
她见着桌面上一动未动的早餐,气得浑身颤抖。转身又见林大成那副酒囊饭袋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整日就知道喝,怎么就不喝死在外面。”
林大成摇摇晃晃的走到她跟前,睁着那双被酒精侵蚀,浑浊不堪的眼睛。
“别把在你儿子那边受的气,发到老子面前来。早叫你适可而止,偏不听,这下只能干瞪眼了吧?”
“不讲良心的东西。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爷儿俩。但凡你能争点气,犯得着我这样不顾颜面吗?”
她哭哭啼啼,涕泪横流。林大成看得心烦无比,一把将她推开。
“嚎什么丧呢,别败了老子的运气。”
说完,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一个不留意,与对面的来人相撞在一起。
他刚想破口大骂,就对上了儿子冷意嶙峋的眼睛。
所有的话又都噎回了喉间,他用力的扯出一抹笑。
“文轩啊,怎么现在回来了。”
林文轩将他拨到一边,也不与他啰嗦,径直向里走去。
林大成嘟囔着:“不孝子。”
一边又马不停蹄地朝赌场走去。
林王氏见到儿子寒霜沁人的脸,有着不知所措。
“玲珑送来的东西呢?统统拿出来。”
“银两早就用完了,其他的东西……”
林王氏不敢看儿子的眼睛,讷讷的说道。
林文轩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内心充满了无奈。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他宁为猪狗,也不愿生为他林家人。
“拿出来,从今日起,不要再去见玲珑。”
他的目光冰冷,言语也没有丝毫温度。
“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林王氏被儿子吓住,忙不迭地跑进里屋,将曲玲珑送来的东西一并交给了林文轩。
林文轩一言不发,将它们包好,立即离开了林家。
罗玄听到有人通传,林家表少爷要见他,不觉面色一凝。
流言蜚语从来都是伤人于无形。可这漩涡中心的当事人偏偏不避嫌,居然找到了他面前。
“让他进来吧。”
他将手中毛笔放下,温声对前来的小厮说道。
这是罗玄第一次见到林文轩。
来人与自己年龄相仿,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他的身材颀长,高俊挺拔,并没有时下流行的文人之风。
再看他的脸,轮廓分明,鼻梁峻挺,最出彩的是那双眼睛,如墨玉般深邃。是一个让人见之难忘的好郎君。
“林公子前来,不知是为何要事。”
罗玄的声音清淡,不卑不亢,果然是君子如风,名不虚传。
林文轩神色一黯,随即拱手见礼:“今日林某冒昧打扰,望二公子不要见怪。”
罗玄一笑,如清风朗月:“林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在案前相对而坐。此时已近黄昏,案边的香炉袅袅。罗玄并没有再出言询问,他伸出手,低头专心煎茶。
“此茶来自岭南,虽不若碧螺春出名。但入口极为香醇,林公子不妨一试。”
他将茶斟入杯中,将之放在林文轩的面前。
“林某今日是将一些东西归还于表妹。”
林文轩说着,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几锭白银。
“我母亲曾差人去过贵府,表妹心善,感念舅父舅母家贫,赠了这白银数十两。可林某觉得,不该让表妹遭人揣测,所以今日将它悉数归还。”
罗玄将白玉茶杯递到嘴边,微微抿了一口。
“林公子不必客气。既然是我夫人赠于她舅家,那旁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林文轩见着眼前闲适自在的男子,不觉有些气恼:“我知道二公子并不在意。可是,我却不愿意让表妹的名声有一丝一毫的损害。还望二公子收下银两,希望流言蜚语能够尽快停止,还我表妹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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