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江尘摇了摇头,鬓间的乌发也随之摆动:“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以为许蒙如此大胆,长安那边就没有人吗?拉帮结派、官官相护,若是把这件事所牵连到的人都砍了,恐怕当今政局都会动荡。当今便把许蒙严肃处置了,杀一儆百便是。我们这几日在江陵搜刮好他的罪证,届时再有李德盛当做人证,他难逃此咎。”
“陛下,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到了江陵,要不咱们先进这仙留楼歇歇脚?”忍冬心疼江尘的身子,看到一家还尚且算气派的酒楼,便忍不住提了一嘴。
虽说是微服私巡,可明面上这一队人马也有几十众,站在街上也当真打眼,江尘便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只是他们前面打头的人才陆陆续续地踏进了几步,小厮满脸热情的迎上来,“客官们,打尖还是住店?”
罗铁上前一步挡在江尘的面前:“住店。这里最好的包厢都要了。”他随手便甩下几张大额银票,让小厮乐的笑烂了脸:“正巧是灾季,没有外乡人肯来,咱们楼里都是空着的呢。”
“既是水患当头,江陵这城里怎不见有难民?”江尘轻声问道。
“这还不是因前几日有都城的巡使来咱们江陵视察灾情,郡守大人便下了死命令,着人把他们都赶出去呢,不从的,便捆在麻袋里拖出去。”他嘟囔着:“赶也赶不完,这几日又陆陆续续地跑回来了,在城里闹事,也不见得个消停。”
“这附近可有医馆?”忍冬挂念这江尘身子不适,想趁着这时便去请个大夫让他来瞧瞧。
小厮摇了摇头:“这……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大人把城里所有医馆的大夫都召去了郡守府。”
却忽然听见一声怒吼在长街上响起,像是一声惊雷炸开在平地里。
“好大的胆子!许大公子你也敢伤,当真是不想活了?”
江尘顿住脚步,继而缓缓转身,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送上门了。
32. 风波 恭迎吾皇。
“寒枝姐……”秀珠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 眼圈通红地钻到叶寒枝的怀里,拉着弟弟的手都在瑟瑟发抖。
叶寒枝安抚性地摸了摸她脑袋上乱糟糟的茸毛,把它用手抚顺了, 像是在给小动物顺毛一样,柔声安抚:“没事了。”
眼前是一个着暗黄褐色扁金线袍子的年轻公子哥, 一条暗橘黄色祥云纹锦带系在腰间,头戴玉冠, 五官端正, 面貌生得倒也不算丑, 但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 他色眯眯的到处扫视的眼神和猥琐的笑容更是让人见之便心生厌恶。
“小姑娘,你跑什么?”他笑嘻嘻地说出这些话来, 眼神一直游荡在秀珠清秀的脸庞上, 他的身后马上有五大三粗的仆人凶巴巴地插嘴道:“小东西忒不长眼, 这是许大人家的公子许志业, 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今日秀珠洗干净了脸, 不像之前脏得如同一只小花猫, 便露出了姣好的容貌,细碎的刘海下一双眼睛清澈得像是林间活泼的小鹿, 这几日又因为修养好了气色, 杏面桃腮, 琼姿花貌,的确是个好看的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姑娘,一下子便让许志业动了心,上下其手不算, 甚至还起了强掳人回府的心思。
反正在这江陵城内,便是他许家的天下,之前玩过那么多女人,都是哭哭啼啼地闹天闹地,说要讨个说话,最后还不是被他老爹压下来了。
“秀珠,没事,别怕了。”叶寒枝身为习武之人,惯是耳聪目明,听见秀珠不对劲的声音后便立即从仙留楼赶来,然后便看见那纨绔公子哥一脸调笑,一边伸着手欲要拦住秀珠,想轻薄于她,便立即像只老母鸡护崽一样把秀珠护在了身后。她见这许志业还不死心,柳眉倒竖,怒声呵斥道:“还不快滚?”
“哟?”许志业露出一个惊奇的表情来,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一个小白脸,竟敢在这江陵城里面触他的霉头?他身后的仆人更是团团围住了叶寒枝,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来,想要给叶寒枝一个教训。原是叶寒枝为求轻便,穿了一袭朴素的男装,她这般相貌和身材,的确容易让人看轻成一个娇滴滴的小白脸。
她一向脾气不好,便也话不多说,直接一个闪身,将就近的一个壮汉一拳打出去老远,许志业还没反应过来为何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的倒下,一道残影便向他面前袭来,眼前一黑,便是整个人天旋地转地飞了出去。
伴着许志业的鬼哭狼嚎,一个瘸着腿的仆人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在触及叶寒枝的目光的瞬间立马怂得将头低下,哪还有刚才那股狗仗人势的气焰。
许志业的这口气却不是好消的,他捂着左眼的青黑,哭爹喊娘一般地哭丧着,一边撒泼似的命令着仆人继续上,一边恶声威胁:“你疯了?敢在江陵城里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
叶寒枝看他这股猖狂样,心底也有了个底,却还是下了个套,漫不经心地问道:“是谁?”
“是这江陵城的当今郡守,许蒙。”许志业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容,却在看到叶寒枝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后不自觉慌了神:“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后果?你今日就别想出这江陵城了。”
叶寒枝故作不解,摊开双手:“郡守又如何?我要走,你当真能拦?”
“都说了这江陵城是我姓许的天下!”也不知道许志业是横行霸道久了,还是真的脑子缺根筋,便在大街上高声威胁道:“饶是你武功不错,你能打得过我江陵城千万兵士吗?便是我随便给你安个莫须有的罪名投进牢里,便甭想见着明日升起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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