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枝无奈扶额:“我是真的不想去,麻烦。”
卫璃是一脸欲哭无泪,毕竟江尘威胁他若不把叶寒枝弄到随行队伍里,他就甭想留在京中了,那岂不是错过了照顾穆梨霜的机会,仔细思量权衡之下,为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也只能卖掉表妹了。
“表妹,求求你了,梨霜腿受伤了,我要趁着这个机会多去献献殷勤,为了表哥的终身大事,你就帮帮哥哥吧。”卫璃话说得如此卑微,叶寒枝也不忍再拒绝,毕竟卫璃这千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头一次心动,实属不易。更何况他的心上人还是穆梨霜,那个她当做亲姐姐一般的人。
叶寒枝叹了口气,表哥啊表哥,你可定要争气些,莫要辜负了我的好意。
然而为了穆梨霜放弃出巡,远在京都的卫璃的□□进展却并不顺利。
穆梨霜拧起眉头,一脸心事重重。
玉树临风的清俊男人耐心地哄着怀里的幼童入睡,脸上没有丝毫厌烦,甚至还一直轻轻地抚摸着幼童的背部,让他更安心地睡着。
“左相大人,小闻睡着了,您把他给我吧。”穆梨霜轻声说。
“既然好不容易睡着了,那更不能动他,否则醒了的话,我这会子便是做白工了。”卫璃摇了摇头,像是生怕吵醒了冯闻,用极低的气声说道,端的是比穆梨霜这个娘还小心翼翼。
穆梨霜脸上不由得露出奇怪的表情,嘴张了几次,却终究都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卫璃看着她这样闷闷不乐,心里竟然也不好受起来:“是因为那几个泼妇的缘故吗?你放心,她们已被我用人牙子的罪名好好惩处了一番,赶出了京都,以后都被勒令不许再进京,否则便被流放去关外。你现下便好好养伤,有什么需求,全都告诉我。”
“从此以后,你都不必担惊受怕了。”
穆梨霜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她按捺住心中不由自主生出的暖意,最终还是拂了拂手,将身侧服侍的下人全部屏退至屋外,开口道:“妾身多谢左相大人所做的一切,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只不过……”她顿了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妾身终究是个带着幼子的寡妇,不吉不洁。您贵为左相,还是莫要再与妾身过于亲切了,免得旁人无端生出许多闲话来,污了您的清白。”
卫璃心里一惊,连忙又搬出自己这些日子里常用的正当理由来:“你被寒枝当做亲姐一般,我又是她嫡亲表哥,现下她离京办事,千叮咛万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我自然是要好好守诺。”
但穆梨霜这次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郑重地向卫璃行了一礼:“还请左相莫要再来这里了。有时流言蜚语,远比利剑伤人。”她抬眸,眼底已经盈盈有了泪光:“妾身这半辈子已经苦够了,现下只想安心守着小闻长大成人,再无他念。”
再无他念?
卫璃的心像是被揪紧了一般呼吸不过来,他强自挤出一个笑来:“是我这些时日考虑不周,只想着对表妹信守承诺,照顾好穆姑娘,却没想过穆姑娘的不便,还请你谅解。”
穆梨霜连忙摇头,礼数周全地再次向他行礼。她还是如初见般那么的端庄自持,贤惠淑雅,一切都挑不出任何错来。
卫璃嘴里苦涩,慢慢地走远,他多想她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为她遮风挡雨,将她小心呵护。免她惊,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免她无枝可依。
可是她呀,永远都是这副彬彬有礼却又拒人千里的模样。
穆梨霜看着卫璃的背影,垂眸敛起自己的情绪,她是个心思何等玲珑剔透的人,又怎会感知不到卫璃对自己的那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
她一个寡妇,怎么配得上才情横溢清风玉树的左相大人?
他值得更好的。
27. 阜城 您的夫人真好看。
骑在马上的叶寒枝忍不住捏紧了手。
她眼前是未褪去的洪水, 泡着岌岌可危的半截城墙,无数具泡腐烂了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入目所及,皆是断壁残垣, 满目疮痍。
衣衫褴褛的难民们双眼浑浊而绝望,狼狈不堪地拥做一团, 个个饿得面黄肌瘦。说是析骨而炊,易子而食也不为过。
这里是受江陵管辖的阜城, 距江陵尚不足数百里, 已然成了这番惨状, 那受灾最重的江陵,又会是何模样?叶寒枝有些不敢想。
“这便是今日城南发放的施粥?才这么一点?都给老子拿过来!”
“不, 不要,求求你, 这是我弟弟的救命粮啊, 他已经快三天颗粒未尽了……”
有争执声遥遥传过来, 叶寒枝目光一转, 看见一个健壮的成年大汉蛮横霸道地将另一个身形瘦弱的人手里的破碗抢过来,一边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那身形瘦弱的人被大汉随手跌倒在地, 而身体又连日未曾好好进食过, 早是虚弱透底,挣扎了半天, 怎么都爬不起来, 但仍是不肯放弃, 跪爬着伸出满是泥泞的手,去扯男人的腿。
大汉狞笑一声,正欲狠狠踩上一脚,下一瞬, 一道鞭子却带着破空之声凌厉袭来,狠狠地扑向他的面门。
这鞭子来得太过猝不及防,他躲闪不及,脸上很快便出现了一道可怖的血痕。
大汉急切地左顾右盼起来,又气又急地疯狂嘶吼道:“是谁?”
叶寒枝神色淡淡地收回马鞭,飞身下马,衣摆随风飘扬。这次微服私巡,为了方便骑马,叶寒枝便一直着的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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