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见他不答, 便笑道:“史管家不必紧张, 孙大人和我,不过是欣赏史管家的才干……史管家不愿意来我府上, 也没关系,史管家若能每隔一段时日,将镇国将军府的情形告知一二也可……我必许以史管家,三倍以上的收益,如何?”
史管家眸光微顿,问:“如今镇国将军府这般情形, 孙夫人还想知道些什么?”
孙夫人秀眉微动, 干笑了两声, 道:“这个, 史管家就不必多问了。”
孙夫人今日过来, 也是为了孙大人。
孙大人一贯谨慎, 他没有亲眼看到莫寒的尸体, 便总是不放心,于是便想在镇国将军府安插一个暗桩。
但如今镇国将军府并未进新人, 便只能在现有的人里找……于是,他们便看中了史管家。
谁料, 史管家道:“将军对小人有恩, 如今镇国将军府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能在此时离开。”
孙夫人连忙劝道:“良禽择木而栖, 史管家又何必执迷不悟?树倒猢狲散,镇国将军府如今没了顶梁柱,史管家以为,还能坚持多久?再说了,若真的东山再起,如今管家的将军夫人,就一定会重用你么?”
史管家面色僵了僵,抿唇,不语。
孙夫人见他神色似有松动,便继续道:“我听闻,史管家的孩子,已经七岁了?史管家自己在镇国将军府待了半辈子,难不成还想要自己的孩子,当一辈子奴才?”
听到这话,史管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孙夫人放慢了语调,循循诱之。
“史管家,不过是为我传递些消息,算不得背叛镇国将军府……而且,你拿了这钱,就可以为孩子请先生了,孩子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史管家,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孙夫人一句接着一句,从试探到引诱,不住地观察着史管家的神色。
史管家绷着脸,沉声道:“多谢夫人厚爱,但小人……”
“史管家。”孙夫人立即打断了他。
“不必急着回复我,回去想想也不迟……想好了,递个消息来便是。”
史管家抬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孙夫人一脸笑意,仿佛有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史管家神色复杂地离开了。
一旁的丫鬟道:“夫人,您觉得这史管家……会答应吗?”
孙夫人悠悠道:“这姓史的,和旁人不同……老爷查过他的底细,他祖父曾经是个小官,无端受了牵连,才全家获罪的……他自幼读书,也不是个甘落人后的性子……以利诱之,未必有效,但为了他的孩子,也一定会铤而走险。”
孙夫人算盘打得精,若是史管家同意为他们办事,再让他设法将户部供粮的证物,偷出来,但这事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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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管家离开城南,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回了镇国将军府。
待他入府之时,天已经黑了。
有丫鬟来禀:“史管家,夫人找你。”
史管家连忙敛了敛神,便径直去了竹苑。
竹苑的书房之中,灯火如豆。
沈映月仍然坐在桌案之前。
史管家一如往常地见礼,沈映月却摆摆手,道:“史管家,你过来看看。”
史管家便走到了桌前,只见沈映月面前铺着一摞账本,还有一叠地契。
沈映月道:“史管家,这是你昨日拿来的地契,我将这地契与账本对了对,发现还少了几张,是不是在库房里?”
史管家微微一怔,回想了片刻,道:“小人想起来了,有几张地契还在大夫人那里,是小人漏掉了,还望夫人见谅。”
沈映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只见史管家抱歉中带着疲惫,似乎有些无精打采。
沈映月盖上账本,道:“史管家是不是身子不适?”
史管家连忙敛了敛神,回应道:“没有……可能是有些劳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沈映月淡淡笑了下:“最近廖先生和马管事都在忙流光阁的事,府中的大小事务,都压在了你的身上,你若实在忙不过来,就不要勉强,我安排人帮你。”
史管家忙低头拱手:“多谢夫人……若无旁的事,小人便先去找大夫人拿地契了。”
沈映月看了他一瞬,点头:“好。”
巧云和巧霜站在门口,两人看着史管家离开的背影,巧云忍不住小声嘀咕:“总觉得史管家,近日以来有些怪怪的。”
巧霜看了巧云一眼,低声道:“听说史管家找了许多私塾,都没有人愿意接收他的儿子……可能是有些沮丧吧……”
巧云轻叹一声,道:“小杰那孩子我见过,乖巧得很……可惜了。”
沈映月坐在书房中,一言不发地听着,而后,便吹灭了灯火,起身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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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管家去找大夫人拿了地契之后,便回到了后院。
在镇国将军府的后院中,有一处小小的偏院,正是他的居所。
对面,则是廖先生和马管事的住处。
此时,恰逢廖先生和马管事从流光阁回来,两人边走边聊。
马管事眉飞色舞地说着:“今日来了一位夫人,那夫人穿了一身五彩的裙子,又插了满头的金钗,一入流光阁的大门,差点亮瞎了我的眼啊……”
廖先生淡淡笑道:“哪里瞎了?我明明见你笑得比谁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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