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月平静道:“没什么,将军不在了,他之前的未尽之事,我会帮他做完的。”
沈映月是在查账之时,发现有一笔支出,费用不小,却写得不清不楚。
经过查证之后,才发现莫寒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慈济村捐些物资,救济流民伤兵。
祝村长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若不是将军一直默默资助慈济村,恐怕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将军这般好的人,没想到天妒英才,实在是可惜……夫人可要节哀啊……”
莫衡沉默地走在后面,他低声问梁护卫,道:“莫寒一直在资助慈济村?”
他比莫寒小不了几岁,一直不肯唤他二哥。
梁护卫低声答道:“是,当年莫家军也有一部分遣散的伤兵来了慈济村,将军说过,按朝廷的规则,没法给他们太多补贴……但站在良心的角度,却不能不管他们。”
莫衡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世子和罗端冷得瑟瑟发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世子环顾四周,发现周边有不少茅屋,看起来十分简陋。
罗端也忍不住到处张望,低声抱怨:“老子抛弃了美酒和美人,就为了来这里喝西北风!?”
世子虽然自己也不悦,但仍然忍不住怼他:“怎么,待不下去就回去啊!”
罗端差点气笑了:“哎呀,我还偏偏要待着了!谁熬不下去谁就是废物!”
世子蹙眉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说废物,能不能换个新鲜词!?整日废物废物的……”
“你拐着弯骂我废物是不是!?我最讨厌人家说我废物了!”罗端怒意上涌,便要和世子开杠。
莫衡回头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稳重点儿?要让人家看汝南王府的笑话,还是永安侯府的笑话!?”
罗端“嘿呀”一声:“你明明是我手下败将!还好意思教老子做人?你上次被老子打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嚣张?”
莫衡面色僵了僵,怒道:“手下败将?你屁股不疼了!?”
世子一听,好奇问道:“屁股,什么屁股!?”
罗端吼道:“关你屁事!”
梁护卫忍不住咳嗽两声,道:“三位公子,已经到了。”
三人终于闭了嘴。
他们放眼望去,只见村子中央,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之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都围着篝火而坐。
从南疆回来的伤兵们,也坐在一起,有的人身上还裹着纱布,伤口未愈,但面上依旧洋溢着归家的愉悦。
此刻,众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十分热闹。
祝村长将几人领到了火堆旁,他扬起唯一的一只手,道:“大伙儿快过来!有贵客到啦!”
顷刻间,众人便围了过来。
祝村长给村民们介绍了几人,村民们一见沈映月和莫衡,立即面露感激,分分开口——
“多谢镇国将军府的接济!大恩大德,咱们铭记于心!”
“能见到将军夫人,真是咱们的福气!要是没有镇国将军府,咱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听闻将军遇难,咱们都难过不已,还在村子里供奉了将军的泥像,但愿将军能早登极乐……”
“夫人可千万保重身子,来日方长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个个都眼神诚恳,感情真挚。
沈映月看着众人,响起了百姓们到镇国将军府门前吊唁的场景,心头微漾。
“多谢各位,镇国将军府一切都好,大家莫要挂心。”
莫衡无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虽然与莫寒不算亲厚,但不得不承认,莫寒确实在某些方面出类拔萃,又高情远致,非常人能及。
就算死了,还是有不少人惦记他。
世子和罗端本来站在沈映月身后,但此时,被众人一挤,甚至到了外圈。
世子踉跄退了两步,连忙理了理被挤皱的衣襟,愤而甩袖。
他长这么大,还未受过这般冷遇!
罗端嗤笑一声:“怎么,汝南王府来这儿,不好使了?”
世子面色涨红,瞪了罗端一眼,道:“你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你永安侯府好使!?”
罗端一听,悻悻然闭了嘴。
永安侯府一直被镇国将军府压着一头,罗端的父亲永安侯,一直对莫寒恨得牙痒痒。
众人同沈映月和莫衡见礼之后,祝村长便引着众人走到一旁。
这儿也没有像样的椅子,沈映月便随便找了块石头,淡定落座。
莫衡也坐到了她旁边的石头上。
沈映月看了他一眼,道:“错过了花魁大赛,后悔么?”
莫衡抿了抿唇,反问道:“二嫂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的罢?”
“我知道莫寒事事优秀,但二嫂也不必用这种法子来刺激我。”
沈映月却笑了笑,道:“你错了,我是带你来找灵感的。”
“找灵感?”莫衡有些不明白。
“绘画需要灵感,不是么?”沈映月缓声道:“你若是每日都待在温柔乡,灵感自然来源于那些美人……但大千世界,包罗万象,你看得越多,灵感的来源就越多……作起画来,就不会那么局限了。”
莫衡讶异地看着沈映月,她一席话说完,道:“你先不用思考我说的对不对,这里和你平时待的地方,完全不同,用心去观察和感受……也许,能受到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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