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瞪着他,刚欲列数他今年淘气时所干出的“辉煌”壮举,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大雨中下了马车,说道:“夫人,戚府到了。”
身子一顿,谢夫人刚欲教训谢殊的话自然就又咽了回去,和谢侯爷对视一眼后纷纷理了理着装,随后掏出谢府的令牌递给车夫,让他去敲门。
通传过后,戚府很快便有了动静,谢夫人和谢侯爷也拉着懒洋洋的谢殊下了马车。
雨噼里啪啦的下着,屋檐上形成一片片水幕,戚府敞开的大门快速地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自然是戚父戚母。
他们将谢夫人一家迎了进来,戚母连连说道:“前些日子递信不是说下半旬才到,我方才听下人来报还以为是听错了。早知你们今日到,下这么大雨我们早应该去码头接你们的。”
提着衣裙迈过门槛,谢夫人解释道:“发生了一些事,便早出发几日,故而到的早了一些。”
进了大门,两家大人站在廊下客气,说的话千篇一律听得谢殊直打哈欠,正无聊时,只听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几声老嬷嬷的惊呼在院子中响起,“小姐,您慢一些,您慢一些,等等老奴!”
雨水噼里啪啦地落着,鸟雀落在廊下的灯笼上啼叫,朦胧的烟雨将院子遮掩的格外精致。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红栏绿树下,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踩着地上的雨水朝这边跑过来,她穿着青色的衣裳,头上挽了两个小髻,髻上还缀着铃铛,跑起路来铃铛摇晃,叮当作响。
几个嬷嬷撑着伞追在她身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看到前面的贵客这才停止了呼喊,眼看着小姑娘冲到戚母跟前,一把钻进了戚母的怀里。
小姑娘也不怕生,在戚母的介绍下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客人,那双宛如紫葡萄一般圆圆的眸子带着好奇和打量,最终她将目光落在了谢殊身上,指着懒洋洋的谢殊脆生生的询问道:“母亲,这位哥哥是谁?”
这是戚秋和谢殊第一次相见。
两人看向彼此的眼里都带着陌生和好奇,此时的他们还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和对方有着怎么样的牵扯。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不知过去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犹如水面一般泛起了层层波澜,将眼前的画面渐渐变得模糊。观看谢殊信物片段的戚秋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经变了画面。
熟悉的京城谢府内烛火通明,微风轻轻地吹着,还夹杂着鲜花盛开的香气。
谢夫人拿着一封信,看完之后交给了谢侯爷,“单瑶来信,说女儿已经出门了,想必今年九月份就能入京了。”
放下茶盏,谢侯爷接过信纸眯着眸子草草地看了两眼,边看边回忆,“那个小姑娘跟殊儿好似差不多大,今年应该已经及笄了吧。”
“是啊。”谢夫人笑着说:“单瑶还要我帮忙给物色物色女婿呢……”
正说着,门帘子被掀开,王嬷嬷通传过后,谢殊走了进来。
请过安之后,谢殊坐了下来,看见谢侯爷手里的信纸便随口问道:“谁送的信?”
说起这个,想起戚秋母亲在信中提到过想让戚秋在谢府小住的事,谢夫人和谢侯爷互相对视一眼,谢夫人开口试探道:“戚家,江陵戚家,你还记得吗?”
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谢殊身子往后一靠,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淡淡道了一句:“记得,我们还曾在戚家小住过。”
那时候谢家买的宅子还没收拾好,他们便一直住在戚家,两个月后这才从戚家搬出来。
谢夫人这才继续说:“戚家那个跟你一般大的小姑娘戚秋,她要来京城了,估摸着九月份就要到了,你戚姨母来信说让我到时候多帮忙照看一下她。”
脑海中很快就浮现出一个身影,谢殊挑了一下眉,“戚秋?是戚府那个胖胖的小姑娘吗。”
戚秋小时候长的又胖又圆,脸颊肉嘟嘟的,肚子都撅出来了,经常穿一身青色的衣裳跟在他身后,跑起路来圆滚滚的肚子一颤一颤的。
谢夫人没想到谢殊还记得,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正是她,小时候她经常跟在你身后叫哥哥,让你带着一起玩,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回想起往事,谢殊笑了一下,“怎么会不记得,小时候在江陵,那群江陵子弟看我不顺眼,爱找我麻烦,这小姑娘常常挡在我面前,气冲冲地替我骂那群人。”
谢殊回想起那个场景,胖乎乎的小姑娘站在他面前,气鼓鼓地指着那群嚣张跋扈的官家子弟说,这是我的哥哥,你们都不准欺负他。
她还没到人家脖子高,偏偏那群小孩还就听她的,不情不愿地点点头,也真就不再来招惹他了。
谢夫人倒是没有听过此事,笑了笑后,看着谢殊试探道:“这小姑娘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想先让她住在谢府,带着她好好认认人,你看妥当吗?”
自从谢殊懂事之后,谢夫人很多事都是跟谢殊商量着来,特别是谢殊进了锦衣卫,有时候遇上事哪怕是不跟谢侯爷商量,也要先问过谢殊的意见。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只要人家愿意,自然是好。”抿了一口茶,谢殊淡淡道,抬眼之间却看见谢夫人紧张的神色,不禁失笑,“母亲拿主意就好,何苦这般小心翼翼地问我,我还能拦着不让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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