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他面色越绝望。他竟然敢说池殷是金丝雀,现在上流谁不知道,池殷是陆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
程老生日宴上,陆墒冲冠一怒为红颜,不仅工资卡全部上交,而且当晚撤了与程家唯一的合作项目,程家临时召开集资大会,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敢触这个霉头。
霍女儿也被霍荣国刚才的神色吓得不清,她轻声拉了拉霍荣国的衣袖:“爸?”
霍荣国恨恨推了一把往日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怒道:“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
霍女儿大力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惊恐地看着往日温和有礼的父亲,池殷皱了皱眉,一手拿着手机,一边抬起高跟鞋,一脚狠狠踢在霍荣国伸出的腿上。
皇室子女因为身份原因自幼便学习防身术,池殷贵为凤池国最受宠的公主自然有最好的老师教她诗词歌赋,也有最好的老师教她如何用最刁钻的角度做出最痛一击。
这一踢不可谓不重,霍荣国面容扭曲一瞬,抽着气抱腿坐在了地上。
视线内没了碍眼的人,池殷也举起了手里一直握着的手机。
她淡淡道:“都听到了?”
此时,高速马路上,神情严肃的陆墒一边开着车,一边回:“放心,我会处理。”
“合作方有人品问题是我的失误。”
副驾驶上,他泛着光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九分三十六秒。
池殷挂了电话,径直走到霍荣国面前,半蹲下身子,用手机壳拍了拍他满是崩溃的脸:“会有人盯着你的,如果你好好修身养性呢——”
她神色温柔起来:“那就祝我们后会无期吧~”
丢下一句明晃晃的威胁,池殷径直离开,徒留一动不动的霍荣国在原地,像条落水狗,没人可怜。
陆玖第一次直面池殷怼人,在车上坐了五分钟都没缓过来。
姐姐以前对她和小白的欺压简直太小儿科了,太太小儿科了!
池殷对着镜子补完口红,随手把手机扔给陆玖:“脏了。”
陆玖秒懂,当即把手机外层的保护套扯下来,扔进车里垃圾桶,又用酒精湿巾前前后后擦了一遍。
池殷接过手机,新奇地看了眼陆玖。
陆玖正襟危坐:“姐姐怎么啦?”
“像回事了。”池殷收回眼。
像她的贴身小丫鬟了,但依旧有待提高。
到学校后,池殷先一步下了车,她身高腿长,陆玖小跑跟在一旁,往博物馆带路。
陆玖完全没想到池殷会在饭后说要来博物馆一趟,她当时列举来她们学校的好处时,博物馆完全就是瞎提的,但姐姐既然说了,她还是非常乐意当这个导游的。
陆玖一边小跑一边介绍,博物馆的信息像倒豆子一样都倒给了池殷。
直至到博物馆大门口时,她才擦了把汗,在池殷的示意下停下了话头。
池殷放下抬起的手,扬头打量起这座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博物馆。
——朱红窗子,折旧壁画,墨绿爬山虎爬过之处,金锡寥落,时光潦草。
了了可见的古朴,触手可摸的陈旧,这里有着喧嚣人声都掩盖不了的沧桑感和古韵悠长。
池殷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门扉。
一阵风吹过,馆前的凤仙花与六月雪齐齐浮动,一只青翠叶子摇摇晃晃落在地上,像是早早的,就想落土归根。
池殷敛下神色,转头,淡声道:“你就到这儿吧。”
说罢,她手微微用力,径直推开了红木大门,一袭红色长裙,随着“嘎吱”声响,迈过了门槛,槛上光影流转,像岁月长河终于流动了一寸。
博物馆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池殷沿着青板路慢悠悠走着。
姜国、大良、北巫、青城,种种与凤池并存过的国家,如今都成了博物馆的小小一隅。
不消片刻,池殷就走到博物馆尽头。
尽头是一幅美人图。
因为弥足珍贵,所以被保护得很好。
画中面具女子单足而立,一脚倒踢于头顶,飞旋中可见,细腰堪折。手间金线遥遥坠坠,红色宫装迎风簌簌,衣袂飘逸如盛开晚棠。
美极,却都没她唇角那抹旖丽笑意摄人心魄。
池殷站了三分钟,轻轻呵了声,就要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转身刹那,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物体落地的声音。
池殷倏地止步,眼眸缓缓眯起。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一声清朗如月的声音。
很温柔,如玉石击泉,让人生不出任何被冒犯之意。
“很抱歉叨扰到您。”
“但…小姐,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第19章 男德
午后, 朱红窗外传来一声清脆鸟鸣。
云被风出着走,日光时有时无,光影落在男子身上也深深浅浅的, 但不妨碍池殷看清他。
这是位一看就很有学识的男子,不过三十岁的年纪, 眉目温润,眼神清浅,头发微长但柔顺有光,在这般炎热的天气里也穿着黑色长褂。
这样一个人, 出现在这所馆里, 很容易让人模糊了时间的概念。
“ 吵到你了吧。”男子俯身拾起掉落于地的钢笔, 又缓缓起身。他比池殷高半头, 低头的时候,微长的头发便有些遮挡了眼睛。他随意揉了揉头发,自说自话起来:“我记得才剪不久啊, 长得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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