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巧巧有自己的考量,楚清河说:“远峰郡与祁州只隔了一座北衡山,若是能将北衡山移除,对这两个地方都大有裨益。”
楚清河这话分明是想借采石将北衡山移除。
陶巧巧被他惊到,随后脱口而出:“这怎么能行,北衡山被移除后,昭陵便失去了天然的屏障,若是越西敌军再度入侵,岂不是能长驱直入?”
世上大多数事物都是有利有弊的,陶巧巧是想让远峰郡发展得更好,但发展远峰郡也要顾全昭陵的安危。
楚清河并不赞同她的想法,倒了杯茶,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简易的地图。
他指着远峰郡说:“在太祖皇帝之前,远峰郡其实并不是昭陵的疆土,那个时候北衡山对昭陵来说并不是天然屏障,而是敌军的护盾,但先辈们修筑了高高的城楼来保护昭陵的子民,如今我们又为何不能这样做?况且远峰郡外不是还有一条河。”
山川河流向来都是兵家争夺的要地,但一场战事的胜败,不止取决于地利,还有兵马、粮草、天时、人和。
投鼠忌器只会让自己受限。
陶巧巧抿唇,认真思索楚清河说的话,良久,她问:“这件事我大哥也同意了?”
卫恒的能力超群,年初已升任吏部尚书,陛下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从去年秋末,几乎都是太子赵熠在把持朝政,赵熠倚重卫恒,朝中上下基本都知道,只要赵熠继位,卫恒就能进御史台。
再磨砺几年,御史大夫一职便是卫恒的囊中之物,因此卫恒现在在朝中说话的分量也是很重的,只要卫恒同意移除北衡山,那这件事就有很大的可行性。
楚清河说:“眼下尚有难度,但采石不会受影响。”
“……”
所以你们这是要先斩后奏?
陶巧巧之前只是崇拜卫恒,这两年跟方景见的事多了,才知道卫恒有多胆大妄为。
要不是镇国公是他爹,他怕是要做青史第一的大奸臣。
不过想归想,陶巧巧并未劝阻,只说:“采石当然是可以的,但这些石料要卖给朝廷,价格要怎么算?若要在远峰郡修城楼,必然要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远峰郡那么穷,府衙可拿不出来什么钱。”
陶巧巧几乎是在明晃晃的要钱了,楚清河当然拿不出那么多钱,但他可以问卫恒要,卫恒也拿不出还可以从国库里掏。
她大哥是要成大事的,自然不会吝啬。
楚清河看见陶巧巧这一脸财迷样有些想笑,不过有青莲在,他还是绷着脸没有笑出来,只说:“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别的本官不能保证,修瞭望塔的钱自是不会亏了你。”
他说不亏陶巧巧,便是要让她赚一笔。
陶巧巧心里欢喜,面上仍矜持道:“那我回去与郡守大人说好了便让人来回信。”
“好。”
谈完正事,楚清河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陶巧巧身后的青莲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她今天一天都没吃饭了。
肚子一叫,青莲便紧张的满脸通红。
乖乖,她的恩公跟州府大人谈了笔大买卖,要把北衡山给移走!!!
她怎么能在这两个人面前闹肚子饿呢?
青莲急切的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陶巧巧已起身去叫伙计加菜再拿一副碗筷来,然后对青莲说:“这里没有外人,坐下吃东西吧。”
青莲可不敢当楚清河是自己人,摇头道:“恩人和大人先吃,奴家晚点吃。”
陶巧巧拉着青莲坐下,把自己那副碗筷拿给青莲,说:“让你吃就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伙计很快送来碗筷和刚加的菜品,吃完饭,楚清河自行离开。
青莲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恩人你不送送大人吗?”
青莲已经知道陶巧巧本事不小,但也只当她是做生意比较厉害,见她这么对楚清河,心里不由得惴惴。
陶巧巧随口道:“大人不喜欢别人对他太谄媚讨好。”
可是那也不能连最基本的礼数都没有吧?
青莲还是感觉不大好,但见陶巧巧浑不在意,也没再多说什么。
洗漱完陶巧巧问青莲:“你习惯睡里边还是外边?”
青莲摆摆手说:“奴家睡榻就行了,哪能与恩人睡一张床。”
青莲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对自己的命运不甘心,但真正到了与别人相处的时候,她又不自觉的放低姿态,将自己看得很轻。
陶巧巧有些累了,并不与她浪费口舌,将人拉过去按到床上,自己也脱了鞋躺下,淡淡的说:“床够大,挺晚了,睡吧。”
青莲听出陶巧巧的语气有些疲惫,便也不敢再动,只是在陌生的环境与还不怎么熟悉的人躺在一起,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紧绷着。
听说远峰郡很穷,而且那里大多数人都是罪臣之后,恩人虽然很有本事,到了那里也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青莲胡思乱想着,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青莲还要细听,原本熟睡的陶巧巧猛地坐起来,第一时间捂住她的唇鼻,低声吩咐:“别出声。”
青莲被陶巧巧惊人的反应力吓到,乖顺的点点头,陶巧巧放开青莲,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
门外的人刚把纱布戳了个洞,一支小巧的竹管戳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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