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他还是挺熟的,就比如他藏了什么好吃的,我都知道放在那里的。
陈志典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南厂陆续送过来的文书,一本本翻得特别快,然后也特别快的分门别类,并且签署了自己的意见和名字,然后又让侍卫们分发了下去。
我坐在圆桌前看着他,发现虽然做的是同样的事情,但他与肖不修还真是完全不同。
肖不修坐在那里都属于自带光芒,脸上白白净净的很是优雅,就算是看到了任何愉快或者不愉快的卷宗,他那个样子都很令人赏心悦目。
但陈志典不成,一直皱着眉头,并且脸色越来越差,甚至有把笔扔了的动作。
陈一把我吃干净的碗拿了出去,又端来了干净的水让我洗脸。陈二问:“换衣服么?我去拿?”
我还没说话,陈志典就皱着眉看着我,问:“你这么讲究么?”
“啥?”我又有点没明白。
“还要洗脸换衣服?”他放下了手上的卷宗。
“哦,那倒没有。昨天早上就没洗脸,都攒到现在了。我就随便洗一下好了,陈大人有啥事情吩咐我去做么?我很快就好的。”
我也没搭理他,直接自己拧了帕子,把脸擦了擦,然后对陈二说,“要给我那套厚一点的衣服,我觉得冷。”
“好的。”陈二也没搭理陈志典,直接端了盆出去了。
陈志典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才说道:“今日这么热,都进入初夏时节,怎么还要穿厚的?”
“哦,等下你打我军棍的时候,我的衣服比较厚,就不容易疼了。”
我倒要看看陈志典这个官威会不会在我这里体现出来,所以也是赖皮赖脸的,完全没有顾忌地瞎说八道。
他愣了一下,才笑开了。“行,一会儿打你军棍的时候,再垫三床被子,应该也是可以的。”
“好的好的,用我冷宫里的被子,那个比较厚一点,还是冬被。”
“好。”陈志典还真的挺认真的答应了。
一时间,我也什么话说了,就瞅着他。他坐了下来,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才说道:“兆奂烔这案子,你要怎么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想了想,“我可以动用南厂的人么?”
“你是南厂的人,为什么不能用南厂的人?”这话说的,跟绕口令一样,陈志典和我说话的时候,眉头倒是展开了不少。
“陈大人,你现在是南厂都督呀,我当然要问问你了。”
“这事情也是早上皇上下了一道圣旨,我也不过是暂时代理,等肖大人出来,我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陈志典又喝了一口茶水,“你肯定全是疑问,为什么皇上要我做这个位置?我一个翰林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反正他这幅模样,就是打算要说一说话了,那我就等着好了。
“其实,你若是想想,南厂在大月国是举足轻重的权利机构,位置相当重要。肖大人下去了,什么人替代他?
户部礼部军部刑部?这些人都虎视眈眈,但是谁都不能上来。
万一搞不好,就是一场官场内的血雨腥风。所以,我很理解皇上把我拎上来暂时代理,就是告诉所有人,陈志典一个文人,没有任何威胁性,并且临时性的,日后变局再说。安稳人心,也是很必要的。”陈志典一边说,也应该是在整理思路。
“那么,皇上到底怎么看?肖大人杀了兆奂烔,虽然是众目睽睽之下,但是也在情理之中,并非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之类的。相反来说,其实还是救人之举呀。”
“但他杀的是兆奂烔,是兆大人的儿子,也兆奂礼的弟弟。”
“那又如何?”
“兆奂烔是状元,是翰林院首席,身边的好友都是身居要职。兆奂礼,礼部尚书的候选人,状元出身,周围的人非富即贵。
老兆大人自然不用说,钦天监,很多事情,皇上都要先问问他的。
再说了,兆式家族,五代为官,盘根错节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
就算是我,都要尊称兆奂礼一声师长,因为他的确也曾经教过我的……如此说来,你认为肖不修杀了兆奂烔,是小事情么?”
“哦。”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事情又要两说了,如果兆奂烔真的是作奸犯科,肖大人杀了他也是对的,除非是兆奂烔什么都没做,可肖大人为什么要杀他?所以,说到底,还是要破一破兆奂烔为什么要杀李真儿。”
“你可有把握?”陈志典很认真,“这事情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我没有任何把握,不过,就是因为有疑点,所以才想去查一查的。”我也很认真。
“陈大人,太多的弯弯绕绕我是不懂的,官场里的这些人我都认不全,所以也不知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但我只是知道,死的这两个人都是我认识的,并且两人完全不是仇敌关系,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我定是要查一查的。”
“好,去吧。有需要,就找我。”陈志典站起了身,又回到长条案后面,准备继续工作。
我也站了起来,问他:“我可以在这里睡么?冷宫那里我可不敢回去,想想都很吓人。”
“你随意吧。”陈志典揉了揉脸,“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做这个都督,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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