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南厂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早回来吃饭。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又在看折子,肖小五刚到了一杯茶。
“肖大人!”我亲亲热热高高兴兴地喊了他一嗓子,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直接问:“跟陈志典说什么了?”
“啊?这您都知道?消息这么快!”我的表情可能太过夸张,他居然笑了。
“你觉得有我肖不修不知道的事情么?”
“没有没有没有。”我立刻狗腿子一样奉承着。
“过来吃饭吧,吃饱了,咱们还要干活去呢?”他招呼我坐下来,然后让肖十七进来摆桌子。
“啥事情?这可是刚回来呀?”我一听说要干活,有点不情愿,怎么又出事了。
“皇上的太傅前几天死了。”
“哦,陈志典说了,那个高太傅是吧?”我一看肖十七食盒子里居然都是我爱吃的菜肴,惊喜万分,注意力开始漂移。
“他家出事了。”肖不修看着我。
“着火?死人?杀人?逃跑?反叛?”我把可能性都说了一遍。
“失窃……”
“啥?价值连城?”
“差不多吧。皇上御赐之物。”
“怎么丢的?”
“无人知晓。”
第一百四十九、一支带血的小海螺
几日前,高太傅病逝。其实在两年前,高太傅就已经卧床不起,家人们就开始准备后事。
因此,他去世后,家里人也没有过于悲伤和慌张,按部就班地处理后事。
并且还是清点他的遗物,就连陈志典都清点了他在翰林院的物品,说明他的家人也早就开始着手了。
高太傅有一件皇上御赐的宝物,用黄花梨木制作的木匣子装好,又用金锁锁好,钥匙也一直是高太傅贴身藏好。
但说起来,谁都没有见过里面的东西,传闻都说是价值连城,并且是能够换取性命的宝物。
为何这么说呢?
三年前,高太傅卷入到一起贪墨银两的大案件中。他的学生徐庆任户部的官员,利用职务之便,将国家财政的数据统计做了一些手脚,结果贪墨了万万两黄金白银。这案子还是肖不修亲自查出的,并且当时就手刃了徐庆。
再核查账本的时候,发现高太傅居然也牵扯其中,虽说没有正经贪墨,但是有些字据是他签署的,也就是给徐庆提供了便利条件。
当时高太傅一直喊冤,觉得自己并未拿到一厘钱,为何要和学生徐庆一起连坐,还有可能丧命。
“不过就是签了几张字条而已。”高太傅面对肖不修滴血的长剑时,还在认真的狡辩。
皇上看着他,问道:“朕敬你为老师,也是由你教我做人的道理。这些字条明明有问题,你为何还要签字?难道你认为徐庆是真心对你好?而你又想招他为婿?”
“徐庆犯下的错误,我的确有责任。但他对我也的确很好,或许比儿子都好一些……”
“那又如何呢?老师啊,你老了,老到不能分辨究竟是谁对你最好么?朕难道对你不好么?亏待过你么?”
“臣惶恐。”高太傅跪在地上磕头,长衫的下摆沾染上了徐庆的血,看起来殷红一片,极为可怖。
“臣有幸成为皇上的老师,也曾与皇上彻夜谈心,一切都恍若昨日。但臣也是世俗之人,贪恋亲情的温度,皇上所能给予臣的爱护太过沉重,臣感到很累。
徐庆对臣很好,或许是虚假的,只想利用臣的权利,但至少在某一刻,臣能够感受到的是一种舒心。”
“高梧!大胆!”肖不修喝了一声。这高太傅的确说得太直白了,特别不合时宜。
肖不修的剑都放到了高太傅的脖子上,高太傅倒是挺淡定的,死不认错的架势。
“你若是朕,你怎么想?”皇上长叹了一声。
“我不是皇上。”高太傅怕是被徐庆洗脑了,甚至有种一心求死的感觉。
“将高梧押入大牢,过几日再斩。”皇上的表情很悲伤,“朕一直当太傅为父亲一般尊敬,却没想到太傅却没有对朕真心相处,反而处处帮着外人。你可知徐庆贪墨的银两足以颠覆大月国的根基,朕岂能纵容这样的人?除了杀他,还要杀其他所有涉案人员,就连太傅也不会例外的。肖不修,执行吧!”
肖不修得令后,真是大开杀戒,将与徐庆有关联的人全都杀了一遍。
我当时在隅月庵都听说过这件事情,搞得大家都怕怕的,晚上都把门和窗子关的死死的,生怕肖不修半夜出现,把自己误杀了。
下了大牢的高太傅也没有什么悔改之意,只是沉默不语。
高太傅的家人们都要急死了,因为高太傅若是真的被砍头,他们的荣华富贵就全都没有了。
所以,他们一直各种奔走,希望能够寻找到办法。可是,此时的皇上似乎也已经下了决心。
后来,高夫人从箱子最深处拿出了这只精美的木匣子,亲自进宫一趟,交给了皇后。
皇后也没说话,直接让人递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一眼这木匣子,立刻就把高太傅给放了,并且也让高太傅带着盒子回家了,说这是价值连城的无价之宝,不值得浪费在这件事情上。
高家一家人看到高太傅安全地回来了,自然是无比欢喜,但高太傅抱着木匣子大哭了一场,然后就直接按照退休退职来处理,回了京郊的家中,再也不问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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