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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痕如血,像一片山川中的红叶。
    沈望抚过小舟。
    叫我回头是岸……
    可谁是我的岸呢。
    池州城外,福玉公主的送嫁队伍露宿荒野。
    小太监道:“每日里坐大车,坐得人都要散架了,你听说没,头十辆车里,就好几个宫女得了风寒,全被抛在荒郊野外了。”
    另一个小太监嗤了一声:“咱们的命就是这么贱,上头才不会管你我死活,所以昨晚我就说不让你喝那碗冷汤,万一闹肚子了,被管事的知道,肯定也把你就地抛下,便宜了野狗。”
    “来福,你说得也太吓人。”
    “我是为你好……小顺子!你快看,你快看那边!”
    “咦?那些侍卫怎么了,怎么全往外跑,还……你看见没有,杀人了?杀人了!”
    “小顺子!小顺子,快别看了,快低头!”
    很快,有举着火把的侍卫过来了,侍卫粗鲁地把来福拽到一边,叫管事辨认:“这两个确定是队伍里的吗?”
    管事连连点头。
    冷风呼啸,火把下,管事脸上满是浮腻的冷汗。
    “大人,这两个的确是我的人,都是捧金器的,绝没有错。”
    侍卫抽出的刀上还滴着血,冷冷扫他们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往另一撮太监的方向去了,嘴里呵斥道:“你,站起来!”
    另有一个侍卫驱赶着他们往一个方向集中,管事的给侍卫塞了银子,又说了好话,问今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来刺客了。
    那侍卫也是觉得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便小声跟管事说了,也落进了他们这两个小太监耳里。
    小顺子和来福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惊恐。
    怎么可能!
    昭王被刺身亡了!
    第六十九章
    缚天
    把于堪用留在了宁府的门房里,江宛等人便启程去浚州了。
    九月十四,他们到了伏虎驿。
    江宛心中,也多了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倪脍对这地方熟得很,进去便嚷:“老杨,快出来。”
    杨驿长闻言出来,大喊:“倪兄弟……”
    与倪脍好一阵亲热后,才招呼其他人往里走。
    驿长对江宛道:“如今见夫人好端端的,我也就放心了。”
    “还未多谢当时驿长的仗义相助。”江宛行礼。
    驿长忙称不敢当。
    吃了顿粗糙的饭食,便各自回屋。
    近乡情怯,江宛却怎么也睡不着。
    推门出来,见席先生坐在院子里打坐,江宛裹着厚袄子过去搭话。
    “席先生,晒月亮呢?”
    席先生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夫人才是出来晒月亮的吧。”
    “我睡不着,想求先生给我解惑。”
    “说来听听。”
    “你到底是谁?”江宛道,“你说到浚州就会告诉我,眼下就快进城了,你可能据实相告?”
    席先生叹了一声。
    “丫头,你是真可怜。”
    “我也觉得我挺可怜的。”
    “我的身份很多,要说最本来的身份,其实我不姓席,我姓李。”
    一上来,就甩炸弹啊。
    江宛垂眸:“李是南齐国姓,也是前朝皇姓,不晓得,你的这个「李」是哪一脉的「李」?”
    “我的曾祖父是前朝禅帝。”
    “大齐最后一位皇帝,是你的太爷爷?”江宛皱眉,“不对吧,若非禅帝血脉断绝,又自刎于缚天阁,也不会轮到李坤琞领着大齐残部逃往南方称帝,还叫什么南齐。”
    说到这里,江宛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缚天阁……覆天会……”江宛惊讶地看着他。
    “其实缚天会这个名字,本来就跟翻天覆地没关系,我取这个名字,是为了不忘记曾祖父的死,不忘记李家所受的屈辱。”
    江宛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怎么说呢,周围想造反的人浓度过高,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怀揣着颠覆天下的小小梦想。
    那干脆联合在一起得了,大家都在瞎使劲,偶尔还给对方添添乱,可以说是事倍功半,照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扳倒承平帝啊。
    江宛淡淡道:“那你……你说这是你最本来的身份,那后来,你是什么身份?”
    “起先是丕州席家七房的义子,家里还出过好几位太医,我念书科举,赴京赶考,被长公主……不对,大长公主榜下捉去了。”
    “啊?”江宛匪夷所思。
    “别看我如今落魄,当年我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
    江宛挠头:“大长公主入幕之宾无数,可曾给过你一个名分?”
    席先生一拍大腿:“我是她的第四位驸马,不过因为死得早,所以没什么人知道我。”
    江宛回忆着:“第四位驸马好像叫席安,似乎就是在益国公出事前后跟安阳成亲的?”
    “没错,我就是席安……”席先生道,“恒丰十九年,她发现了我的身份,让我假死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教导沈望。”
    “沈望来京城以后,就跟着我祖父念书了,你后来在做什么?”
    “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
    “装神弄鬼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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