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车厢里难闻的气味,一家四口吃完了饭,顾大伟照例再骂两句顾棠,又道:“克妹没有良心的!你们不能跟她学!你们看着,等我找到她,我非打断她的腿不行!”
顾招娣还假惺惺地劝了两句,“骂两句就行了,万一真的把腿打断了,还得有人伺候她。”
顾大伟转头就骂她,“都是你教唆的!”
盼娣也来了一句,“五妹挺好的了,最起码没偷钱跑。”
顾招娣眼睛瞪圆了,“你说什么!”
火车上乱糟糟的,吵架是吵不起来的,顾大伟道:“还有力气是不是?不累都给我站起来,让我展展腰!”
盼娣跟思娣对视一眼,盼娣道:“我去上厕所。”
姐妹两个一前一后离开,刚到火车接缝的地方,盼娣就道:“你说……五妹说的卧铺,怎么补?”
思娣道:“我怎么知道?她也不把话说明白了再走。”
盼娣又问:“你说补了卧铺,爸就真的过不来了?”
思娣道:“怎么可能,就算车上过不来,难道下车你还能躲过去?”
盼娣想了想她们上车那个样子人挤人的架势,道:“说不定还真的能躲过去。”
姐妹两个沉默了,她们身后忽然传来顾招娣的声音,“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去上厕所?”
盼娣有点紧张,她一紧张话就有点多。
“刚才有人,我们就说来这儿等一会儿,车厢里太闷了,你觉得闷吗?这都什么味?你去的时候也坐的这个火车?”
她这个反应,顾招娣笑了,“里头的确是闷闷的,不过出去打工嘛,哪儿有舒服的?”
顾招娣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克妹也是的,她这么直接跑了,多叫人担心啊。”
盼娣觉得大姐叫克妹听着很是刺耳,而且一点都看不出来担心。
不过一想她都改名字叫顾棠了,又觉得很是开心,她手不经意间摸了摸自己小包,里头放着她的新身份证,她也改了新名字。
顾招娣又道:“她这么跑了,咱们原来每个月能留500呢,现在一分都不让留了。”
思娣张口就道:“他还能看咱们一辈子?他送了咱们去就得回去,他请了假的,除非他工作不想要了,大学里的工作呢。”顾大伟经常用这个吹牛,而且只字不提宿管,只说是在大学里,很是能骗过几个人。
不过知道的都在背后嘲笑他。
盼娣拉了拉思娣,道:“也不会完全不让咱们留的,一个人出门在外,总有要用钱的地方。”
顾招娣原本是想让她们骂顾棠的,却没想她们的矛头直接对准了顾大伟,她又道:“要不是她,爸不会对咱们这么严格。”
思娣嗤笑一声,“不是她,你忘了你三年前是偷了家里的钱跑出去的?要不是你,我觉得爸都不会动送咱们出来的念头,而且我们也不会一个月给家里交550。”
那样由顾棠带着,路上肯定特别逍遥,手上钱也多,能去做快车,还能有空调呢。
顾招娣道:“这能怨我吗?”
盼娣也来了一句,“难不成怨死了的来娣?”
顾招娣又没话说了,她怒道:“你们还用着我给你们的东西呢!”
思娣嘲笑道:“来娣也用你东西了?”
“你们快点!免得爸以为你们跑了,他要是打你们,我是肯定不会帮着劝的!”
盼娣撇了撇嘴,“就她会瞎掺和。”
顾棠是晚上八点多上的火车,到了第三天早上,火车停靠在了南口火车站。
顾棠下来就被炎热又潮湿的空气直接怼了,不过好在虽然坐了一天半的火车,但是是宽敞的软卧,而且还是空调车,她身上清清爽爽的。
躲过一路上住宿还有要帮她介绍工作的人,顾棠出了火车站,原主从来没来过这个城市,顾棠第一步先去买了个地图,然后对照着公交车牌,打算先在市里转上一天,然后再去找工作。
南口市才建成没几年,四处都在建楼,市中心还有南边靠近港城的海湾,已经起了不少高档住宅还有别墅。
市中心的房价已经七八千了,海湾这边三五千,基本还是工业区的两个区,房价刚过两千。
谁能想到短短不到三十年之后,这里的房价能突破20万呢?
顾棠转了一圈,到了下午四五点,提着行李去工厂了,她选了一家原主记忆里还有的电子厂。
这家厂子现在虽然还是代工厂,但是规模不小,顾棠这一天也听本地人说过两嘴,什么人数超过一万啊,我家哪个亲戚朋友在里头上工,一个月四五千呢。
而且在原主的记忆里,它最后转行成为了集生产研发销售为一体的大型集团,总之上升的渠道是很多的,就看她能不能抓到了。
顾棠站在门卫室前头,笑得很是天真,“大叔,你们这儿招工吗?”
规模上万的企业,还是流水线工厂,它就不可能不缺人。
果然,这话一问出来,门卫室的两人上下打量她,然后给里头打了个电话,“有人来应聘。”
很快,里头就出来一个看着快三十的小姐姐,打扮很是时髦,身上还有甜甜的香水味,“你跟我进来。”
顾棠又是一笑,跟着人进了厂区,虽然人好好走着,不过眼神却是四处乱瞄。
她是能表现得很沉稳的,但是没那个必要,她当过工人也当过老板,总之她现在应聘的是流水线工人,直白地说就是个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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