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精神和文娘商量好以后,兴致很高地走出屋子,告诉外面的家伙们;“弟兄们,我外甥女说了,要给大家安排一桌上等酒席,让大家吃好喝好,我这就去置办,你们等在这里,不准进里屋,要在外面保护好我外甥女。”
那帮家伙听说还有酒喝,立刻呵呵呵笑起来,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须的黑大汉说道;“老费,你尽管去办酒席,要多上些酱牛肉和蹄髈,这边你就放心吧。”
费精神满意地走了,刚到傍晚,他就要来了八碟八碗一桌酒席,让跟来的酒肆伙计在脂胭斋里摆放好了酒席,等到那帮家伙都入座以后,他想了想,又到后屋把坐在椅子上的文娘请了出来。
文娘头蒙黑纱,身穿孝衣,别有一份风韵地走了出来,那帮家伙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孔,单凭她的身姿就把她当成了文娘,一个个不由得淌出了哈喇子,同时暗想到,怪不得花肥猪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她弄到手。
这帮家伙越想,眼珠就越盯着蚌娘娘看,越看不清越使劲看,往日里要是有八荤八素这样的酒席,他们那里还顾得上别的,早就把眼珠子盯到桌子上香喷喷的肉菜上了,今日里却一反常态,端坐在哪里,不动筷儿,只是盯着看,以至于费精神不得不故作镇静地张罗起来。
费精神端酒,环顾桌面,无人拿酒响应,费精神咳嗽,无人搭理,无奈,费精神起来,声音提高八度;“诸位,咳!”
无人看他,都看坐在他对面的蚌娘娘,费精神用手敲桌子,高喊一声;“花老爷到。”
众人齐把目光从蚌娘娘脸上挪开,门外没有脚步声,门没开,费精神这才借机又端起酒碗说道;“想我老费,在县城的街面上也算叫得响,拿得出,承蒙花大老爷抬举,我明日里就是花府的总管,我外甥女文娘即将成为花家少奶奶,今后,我的事情要多了,责任更大了,花爷昨日已经告诉我了,他让你们今后听我的就行了。”
费精神胆大妄为,没有的事情也能说出口,反正花肥猪不在这里,还有,他敢说出这番话来,是因为文娘即将成为花肥猪的人,所以,他敢说也敢做,桌子上的几个无赖,虽说早就知道花肥猪相中了开脂胭斋的小姑娘,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小姑娘竟是这般风韵,蒙着黑纱已经楚楚动人了,要是摘下黑纱那还不得把花肥猪的魂魄勾了去,别说一个小小的管家,就是命,花肥猪也肯给这个小美人,谁让费精神是这个小美人的亲娘舅了呢。
众无赖反应过来,平日里瞧不起他的也都站起来,高声说道;“费大哥,你放心,今后我们都是你的小弟,你指到那里我们就打到那里。”
哈哈哈,费精神得意,费精神忘形,他拿起酒碗一口气干了,众人从来没看到他这么喝过酒,都知道他高兴,却不知道费精神很有酒量,不过就是从来不露而已。
众人见他喝了,不再犹豫,几乎是同时,一口气喝干了酒碗里的酒。无人吃菜,只是都盯着摆放着的酱牛肉,费精神刚想拿一块酱牛肉放到嘴里,压压酒,却见文娘站了起来,轻声慢语,款款说道;“我来敬各位好汉一杯,承蒙大家的关照,我阿妈总算是入土为安了,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完,文娘哽咽起来,众人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还没等费精神说话,那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立刻拿起酒坛子,给每个人满上后,自己一仰脖干了进去,紧接着费精神也喝干了,其余的人面面相觑,酒量差的人,心里有些打怵,却听文娘说道;“各位要是不喝,就说明瞧不起我,我要是见到花大爷,就会告诉他说,你快点把我明媒正娶了吧,要不的话,你手下的人瞧不起我,你们说,是也不是呀!”
文娘的话软中带硬,又勾人魂魄,那些还没喝的无赖那里还想别的,纷纷拿起眼前的酒碗,仰起脖子往肚子里倒酒,好不容易,他们一个个把满满一碗酒都倒到肚子里了,却不料,那些个不胜酒力的家伙立刻东倒西歪,还没等坐到凳子上,就听噗通,噗通,两声响动,有两个家伙摔倒在地。
费精神仗着自己有点酒量,点着躺在地上的家伙说;“没用的东西,才喝这么点酒就不行了,还能打打杀杀吗。”
说完话,他歪歪斜斜坐到了凳子上,那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看他坐下了,也摇晃着坐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下酒菜,不由得伸手去拿,这时候,桌子上的人只要是清醒的,都开始拿起筷子,要夹菜,趁着没人注意她,蚌娘娘往后面悄悄闪身,接着吐出一口气来,这口气先是很小,渐渐地,却变成了雾气,桌子上的菜不见了,只有酒坛子还摆在上面,蚌娘娘悄悄伸手,指了指那个酒坛子,就见那个酒坛子在雾气中开始移动,接着就到了费精神面前,费精神看着酒坛子发愣。
转瞬间,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伸了过来,要拿酒坛子,费精神抬手打了那只大手一下,立刻,一个乱儿乱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妈的老费,别给脸不要,你他妈的还不是花老爷的舅丈眼子呢,装什么装!”
费精神也不示弱;“我说牛大牤,你才是装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你不就是把你妹妹让花老爷玩了,才混了个帮闲吗,老子不像你,老、老子凭的是、是本事,你、你给花爷出过什么好、好主意,还他妈的以为我不、不知道呢!”
后半截话,费精神说起来很费力气,雾气中,猛然间被称作牛大牤的家伙站了起来,就见着个五大三粗的黑大汉,拿起酒坛子,照着费精神的脑袋砸了过去,
费精神有些呆滞,似乎忘记了躲闪,酒坛子带着呼啸声砸在了费精神头上,费精神连吭一声都没有,一头栽倒在桌子上,接着,搐溜溜一点点下滑,直到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才听牛大牤嚷嚷道;“他奶奶的就你这种人,连外甥女都卖,我还真就不怕你!”
就在这时,不知何故,酒桌上又站起来两个家伙,拿起眼前的空酒碗,对准牛大牤的面门砸去,噗、咣嚓,噗、噗,牛大牤应声倒地,那两个家伙,打倒牛大牤后,互相看看,突然,就像有深仇大恨一般,疯狂地扑到一起,互相薅住对方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文娘,不,蚌娘娘稳坐在凳子上,嘴角显出冷笑来,就见她突然抬手,对着地上轻轻一挥,已经喝多酒倒地的两个家伙突然站了起来,也加入了哪两个家伙的战团,打,厮打,猛烈的厮打,手脚并用,不解气,用牙咬,用头撞,他们之间像是有深仇大恨。
渐渐地这些个无赖打累了,他们打不动了,挥拳的把拳头扬起来,要过一会儿才能落下去,用脚踹的,不是踹到墙上,就是踹到凳子上,用牙咬的累得合不上嘴了,只有哈赤,哈赤喘气的份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所有参战的一个个瘫软在地上。
文娘,不,是蚌娘娘,从凳子上站起来,摘下头上的黑纱巾,立刻一个娇艳欲滴的美丽妇人出现在屋子里,如果说,你硬要在她身上挑毛病的话,就只能说她稍稍有些丰腴了,不过,正是这种丰腴,才能让男人们想入非非,不然的话,那些个普通的男人连看都不敢看她,更不用说想入非非了。
露出真面目的蚌娘娘没有理睬那些倒地昏迷的无赖们,而是迅速挑开门帘,来到文娘居住的小屋子里,对着一个铜镜照了起来,照了一会儿,她好像感觉不满意,就用手一抹脸,霎时,铜镜里出现了一个面色乌黑,瞪着一双蛤蟆眼,满脸都是肥肉的丑陋妇人,看着镜子里的容貌,蚌娘娘笑了,自语道;“一会儿就用这副面孔,看看那头肥猪是何反映。”
自语过后,她又嘟哝了一句;“闷死我了,本姑娘那里受过这种窝囊气,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嘟哝完,蚌娘娘挑开门帘,从里面走到倒地的那些无赖跟前,一人给了一脚,骂道;“你们还是人吗,怎么甘心给恶霸当狗,本姑娘今日里先把帐算到这里,今后再不悔改,定杀不饶。”
蚌娘娘说完,猛然嗅嗅鼻子,一股香气飘进了她的肚腹之中,她立刻吞咽了一口吐沫,笑着说道;“净顾这生气了,如此美味竟然忘记享用了。”
话音落,蚌娘娘拿起盛酱牛肉的盘子,送到嘴边,张开嘴,如果此时那些个无赖要是醒过来了,一定会惊讶地看到,如此美丽的妇人,张开的嘴竟然能够吞下盘子,就见她把盘子送到嘴边后,一只手稍稍一动,一盘子酱牛肉霎时间进入到了嘴里,也没看她咀嚼,到嘴里的牛肉立刻进到了肚子里,接着她又端起回勺肉的盘子,轻轻张嘴,把一盘子回勺肉送到了嘴里,这次她嚼了几下,才把回勺肉咽下去,眨眼间,如同风卷残云般,桌子上的肉菜都进了蚌娘娘的肚子里。
蚌娘娘停下片刻,端起还剩在桌子上的菜,挨个嗅了嗅,没有闻到香气,她很不满意,东张张,西望望,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想走,又回来,坐下,这样折腾了几次,蚌娘娘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她又看了看桌子上剩下的那坛美酒,伸手拿起来,刚要朝嘴里倒,猛然间她又停下了,暗想到,酒不能喝,免得酒后误事,再说了江白和文娘到家后会是怎么样子,自己是不是应该看看去!
蚌娘娘想到这里,把已经举起来的酒坛子又放到了桌子上,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蚌娘娘举目朝外面看去,发现夜色已经深沉,脚步声渐渐近了,蚌娘娘脸上又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脚步声在门前停下了,蚌娘娘闪身挑开门帘,进到了屋子里,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