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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却总有点儿藏头露尾的意思。
    “偌大逍遥宗,假借了逍遥之名, 做的尽是凡人汲汲钻营之事。我生而驰骋乎天地,不愿做被豢养的猪猡,又何错之有?那些人心甘情愿将自己套进世间庶务的躯壳之中,死心塌地为人驱驰,倒是遂了那位仙子的意。”
    他思维跳跃,时而从这一句跳到不知所云的下一句,譬如此刻,他又道:“也难怪近一万年来,无人能够飞升也!”
    渌真和严归典俱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健谈兄的话,却让李夷江神情凝重,陷入深思。
    此时,神行陆舟已至,三人不得不乘舟离开。
    登舟之时,渌真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健谈兄用力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顾自放声大笑,又捡起鱼竿,重新垂钓。
    任何人路过此处,都不得不承认,他很逍遥。
    可诚如健谈兄自己所说,是真逍遥抑或假逍遥,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渌真回想起自己昨夜破梦的经历,深有同感。
    她从前刻意回避提起旧事,看似毫无挂碍,实则为假逍遥。
    直到昨天猝不及防直面了三人对峙的现场,亲耳听闻了当年的部分真相,反而促使她在梦中勇敢地挥剑向离章。
    她感觉现下的自己,约莫是得到了真逍遥。
    ……
    根据渌真的记忆和推理,三人很快来到了极有可能是固严氏原本的族地所在。
    此处高树入云,人迹罕至,根本无从判断它在数万年前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面对严归典疑惑的目光,渌真指了指他手中的蜃珠,道:“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严归典不解:“此珠内所记之景象不是在观鹭浦内吗?”
    渌真提出了新的观点:“我观少俞昨夜最后的动作,便知此珠乃是她有意放置,而非天然生成的蜃珠。既然如此,她很有可能会继续使用此珠进行记录。我们在观鹭浦所打开的,则是此珠内的第一个场景。现在你可以试一试,能否在此处投射出第二个场景。”
    严归典如言照做,果然,在多行数步,试过几处地方后,新的景象展开在三人面前。
    这一回,是从义均少俞赶到了固严族地开始。
    义均身受重伤,迟迟未愈,由少俞扶着行动不便的他艰难地赶回了族中。然而等他们到来时,却发现固严氏族地早已成了一片焦土,遍地荒芜。
    义均眼中浮现出后悔和痛苦的神色,紧紧攥住少俞的皓腕,落下泪来:“我来迟了,我来迟了。”
    他们继续向里走,很快,从焦土之下冒出了若干个小脑袋,几个固严氏孩童出现了,围在义均身边嚷嚷着:“少主!少主!”
    从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中,义均终于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日前,幽吴氏族之人不由分说闯进了固严族地之中。他们带来了不少高阶修士,而固严族人早在妖乱之时,折陨了不少精壮,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根本没有一抗之力。
    那些人在此处翻翻找找,似是要找到什么人或东西。
    “然后,这个哥哥就把我们藏了起来!直到少主您回来我们才出现。”
    孩子们齐齐指向他们冒出来的地方,那儿侧躺着一名青年,叼着野草,朝义均少俞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笑。
    渌真看见这一幕,眼眶又开始发烫,她怎么会不认得这名青年是谁?
    他是司柘啊!
    在她醒来的最开始,便被告知了死讯的司柘。
    司柘勾了勾手:“你们靠近来些,我体力不济,走不得远路,说不了大话。”
    少俞无奈又宠溺地笑一笑,扶着义均,两人和司柘一同坐下。
    司柘扬手挥开了好奇凑过来的孩童们:“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儿听了是要烂耳朵的。”
    吓得孩童们一个个纷纷捂了耳朵,四散逃开。
    直到孩子们消失在了视野里,司柘方敛起了笑意,沉声问道:“你们同幽吴氏可有旧仇?”
    幽吴氏?义均皱起眉头,他不记得有和这个氏族打过交道。
    与之同时,十万年后目睹这个场景的渌真,也皱起了眉。
    李夷江低声道:“长幽宗宗主姓吴,此宗一开始便是由氏族起家,在宗门之中并不多见,因此我印象很深刻。”
    果然又是他们。
    司柘得了义均的答案,本便没了血色的脸上,神情愈发糟糕。
    他勉强支起身子,对义均行了叩首之礼,额头扎扎实实磕在地上,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义均忙扶起他,摇头道:“不要将这些怪罪于自己,你怎知那伙人就一定是冲你而来?现今离章在修仙界炙手可热,隐隐有成为此代修士领头人之势,我们却偏偏同他站到了对立面。他不出手,自然有的是人争先恐后为他扫平障碍请功。”他苦笑着,“只是看来我族在此处已无法生存了,今日有幽吴氏,焉知明日便没有其他趋利之徒前来?我势必要带着族人徙离这是非之地,另寻一处远离中心的边陲,保存下固严氏的薪火。”
    司柘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宽慰,面上现出更为难过的神情来,他道:“我的氏族,我的族人,统统都没有了,是我之过,因为逞一时之意气,向离章下了战书,致使无辜的他们都受了池鱼之殃。我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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