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也知道,推脱不了。
衾嫆让大夫抓了对眼睛有益的药,打算带回去煎给楚漓喝。
让小桃和冯四娘提着药包,衾嫆便看了眼冯四娘身上这身带着补丁的裙子,不由得摇摇头。
她倒是说给她几身小桃的衣裳,但是小桃瘦弱,冯四娘压根就穿不上。
就更别说她的衣裳,不说穿不上,冯四娘表示打死都不敢要的。
于是,她们自然是朝边城最好的成衣铺子走去。
衾嫆眼光好,挑挑拣拣的,给小桃阿羽都挑了衣裳,到冯四娘这,也挑了两身,见她喜欢铺子里的一匹布,她便让掌柜的也给打包起来。
这下,不只冯四娘和小桃怀里抱着一堆东西了,就连阿羽也只能单手拿剑,腾出一只手提包裹。
只是没想到,刚从成衣铺子出来,就碰到了被对面酒楼伙计赶出来的费大。
彼时,费大因为没钱付账,被酒楼的伙计凶巴巴地赶出来,他正要回骂回去,就若有所觉地猛一回头看来。
衾嫆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但冯四娘却是咬着唇,看了费大好一会才扭过头,正要和衾嫆说快些离开,就被费大冲过来拦住了去路。
冯四娘还记着上回险些被他活活打死的阴影,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想往后躲。
但是她又怕费大欺负衾嫆,便强撑着胆子,站到衾嫆身侧。
阿羽已经先一步挡在了衾嫆面前。
手中的剑未出鞘,但眉眼的寒霜杀意,却是很能摄人的。
费大面上的凶恶立马褪去了些,定睛一看,这才恍然似的认出来了阿羽。
“是,是你!”
他指着阿羽,随后又看向衾嫆,以及衾嫆身侧的冯四娘,见她们大包小包的还能进这么好的铺子买衣裳出来,顿时龇牙。
恍然大悟似的叫嚣道,“我明白了!是你这个女人背后搞事!是你一手策划的,你让你的仆人给我送银子,说是这个婆娘借我的,然后逮着机会让我签了和离书,你,你好歹毒!拆人姻缘破坏人家庭,你,你跟我去见官!”
他说着,要拽衾嫆。
但阿羽在,哪里容得下他造次。
直接剑出鞘,抵着费大的脖子。
眉眼一凛,“休要放肆!”
经过的行人见状,吓得往旁边躲了躲,张望着这边,不禁指指点点的。
当然了,多数是指那费大。
但也不乏听了费大说的拆人姻缘的话,而议论衾嫆的。
冯四娘听不得别人这么指她的恩人,登时站了出来。
在费大不敢嗝一声屁的怂包神色中,她大着嗓门,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嘲笑和指点地说道,“呸!你个黑心肝的浑球!十多年来,你好吃懒做,全靠我起早贪黑地挣钱养活你和你那尖酸刻薄的母亲,可是我换来了什么?
不是骂我就是打我,我一分钱都没有从你这拿过,倒是你每月拿走我赚的血汗钱,去青楼喝花酒,睡花娘,去赌坊混不吝地赌!是你赌输了还不上债了,将我抵给了赌坊的老板,为了还债,你居然签下了和离书!
你这个杀千刀的没良心的,要不是少夫人救我,赎了我,这会儿我还不知道自己在哪……没良心的,黑心肝啊,王八犊子,你还倒打一耙!”
众人听着冯四娘这一番恳切愤怒又心酸的剖白,顿时有些落不忍。
城里不少人是认识她的,自然也就知道她的为人,以及她嫁的是个什么东西了。
如今费大竟然赌输了欠了债就将自己媳妇给抵了出去,卖给了赌坊老板?
这,这可真是没良心了。
一时间,费大被戳脊梁骨地议论。
且这些议论声一点都不知道收敛的,仿佛不怕他,故意放大声音。
“难怪最近没看到胖嫂子的茶棚开张,原来是遭遇了这么个糟心的事儿!”
“这都什么事啊,这样的男人,也忒没有担当了!”
“就是,费大在城里什么风评但凡是长了个耳朵眼睛嘴巴的,谁不清楚?也是为难胖嫂子了,如果不是被卖了,她恐怕还在任劳任怨地给这对吸血虫的母子俩干活挣钱吧!”
“哎,他自己将人给卖了,还写了和离书,这好心的富家太太给胖嫂子赎了身,还给她买衣裳,他费大不羞愧地难以面对胖嫂子就算了,还敢叫嚣到面前来,呸,不要脸!”
“呸!”
被人吐了口水的费大,气得脸都红了。
他咬牙,瞪着这些多管闲事的爷们娘们。
但是阿羽的剑又叫他心慌,只能扯着嗓子骂冯四娘攀高枝了,一定是外头有人了,或者是和赌坊老板有一腿……
刚想说衾嫆呢。
就被阿羽一脚踢在膝盖上,疼得直接跪在地上。
“敢侮辱我家少夫人一个字,我杀了你。”
阿羽剑鞘一甩,反手放在腰间,然后锋利的剑尖就这么抵着费大的咽喉,严丝合缝的,费大都不敢咽口水,大有喉结动一下,就能被剑尖刺破喉咙的。
他吓得脸色苍白,高举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然后阿羽的剑微微挪开半寸时,他便开始哭嚎,“这位少夫人啊,求求您行行好吧,我知道错了,让四娘跟我回家吧,我家中老母离不得她的……我鬼迷心窍写了和离书,但,但我不是真心要和离的……四娘,四娘啊,咱夫妻十多年了,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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