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平稳停下,许驳州刚要上前帮着开车门,驾驶位上的助理小伙子已经迅速转了过来,弯腰开门,“伯父,我来!”
许湛的腿已经利索多了,看了看眼前这张半年不见又老了些许的脸,许湛没碰那双接他的手,自己走了下来。那双手也并不觉得尴尬,旋即落在了儿子肩头,用力握了握。
打发走了杨硕,父子两个进了饭店。
提前订好的僻静包厢,许湛点了几个特色本帮小菜,要了一壶茶。
许驳州落座就忍着急切问那些已经问过很多遍的问题:伤得怎样,疼不疼,日后怎样?如果不是在饭店,他实在是想抬起儿子的脚好好看看。好在许湛也没不耐烦,话虽不多,倒是有问必答,用药和恢复理疗都说得很清楚。许驳州的心这才算慢慢放下,儿子好好地在面前给他斟茶,真是比多少个视频和电话都让人安心。
上了菜,父子动筷。受伤的话题不能一直聊,安静了片刻,许驳州提起了冯克明和离婚,许湛“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
“迟阿姨说觉得他对迟心有意思。”
“怎么?”许湛瞥了一眼,“就因为他今年初二去看你们?”
“算是吧。”许驳州笑了,“带了不少东西,从小儿就挺仁义一孩子。我倒没觉得怎么着,是迟阿姨说她一眼就瞧出来了,那俩人有事儿。后来才知道,那晚上迟心是被他接走的。这么想着,就觉得也不错。”
许湛蹙了下眉,“明子都多大岁数了。”
“岁数倒不是问题。”
“哦?”许湛抬眼,“这是已经看上了?”
“毕竟知根知底。”
“他离过婚啊。”许湛拿起茶抿了一口,随即嘴角微微一笑,“这当然不是问题。”
听出了儿子的弦外之音,许驳州转了话题,“最近又开始忙了吧?听明子说你们也不常见。”
“迟心刚毕业,急什么。”
“不是急这个。女孩儿一个人在凌海,她妈妈想着在远油历练两年,之后总部要是有机会就让她试试,调回来。”
这算盘打得倒精。远油集团,地区调动这种事没有绝对必要或者有相当的人脉根本走不通,看来这计划里面已经有他许湛的影子了。可现在,显然是计划里出了个意外。
“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让她去京城?”许湛问。
“这么多年也是在读书么。研究生读出来她也不小了,一个女孩子单打独斗的,怎么不辛苦?回到身边,有事儿也好照应。”
哼,许湛不易察觉地冷笑一声。什么逻辑?四岁不辛苦,二十四岁倒辛苦了。
“这也是她们母女的想法,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要不是这次明子来,我们还意识不到,迟心要是在凌海有了对象,就不好回去了。”
“那现在怎么打算?是要她现在就调动还是马上嫁给明子?”
这么直接问过来,许驳州也一下没了话,“咳,不过是她妈妈絮叨,总部不好调,明子怎么说也是京城人,他父母也都在,明子孝顺,早晚就算他不把生意搬回去,也会常回家,捎带脚儿这不闺女也就回来了。”
许湛手指轻轻茶盅,看来迟芳华真的是看中了冯克明。相差近十岁的年纪不是问题,离异男人也不是问题,她甚至都懒得打听一下他到底为什么离的婚。
“他俩是在我病房认识的,明子过年回去,初二闲着就过去看看你们,对迟心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何必过度解读。”
许驳州摇摇头,“我看不像。”
“嗯?”
“这次来,她妈妈让我去看看迟心。”许驳州说,“我昨晚约了她吃饭,见到了明子。”
“哦?他们一起来的?”
“不是,我提前到了她小区门口,正好碰到他们一起下来。就说了会儿话,临走明子还说今儿晚上来接她。我估么着,有可能是已经在谈了,我没好问。”
“不可能。”
儿子即刻一句甩过来,许驳州似是意料之中,看了他一会儿才又开口,“小湛,我知道你和明子是好兄弟,这次,如果他们真的凑了一对儿,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被噎了一下,许驳州没觉得尴尬,点点头,“你不介意就好。”
这一回见,话题很集中,集中得许湛完全没了胃口,搁了筷子。
许驳州拿碗给儿子盛汤,“你和明子都没兄弟姊妹,从小儿一起长大,这么多年感情跟亲的一样,今后也要好好儿的,人这一辈子有个好朋友、好兄弟不容易。”
这番家常说得好亲切,可许湛却忽然觉出了异样,“爸,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那倒不是。”
许湛接过汤,“说吧,我下午有会很快就得走了。”
许驳州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你们哥儿俩好就行了,这些年,他爱人跟你也没有什么接触,这走了,也没什么影响。”
这一次,许湛终于听明白了,看着许驳州欲言又止的表情调侃道,“您是想让我躲远点儿,别坏了明子和迟心的好事?”
“怎么会呢,你误会了。”许驳州叹了口气,“其实是迟心妈妈很喜欢明子,我看这事儿只要明子真有这意思,八成能成。爸只是希望别影响你们哥儿俩就好。”
哼,许湛逗笑了,“只要明子有这意思就能成?迟阿姨真是大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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