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稍微安宁点以后,一想起要回包厢去面对迟弈,乌桃就觉得无比的煎熬。
一想到迟弈,她又开始心乱如麻。
她追摸不透迟弈,也捉摸不透自己。
在刚刚恢复记忆的那几天,她只觉得荒唐至极。
失忆的这段时间里,乌桃的所作所为都让现在的她无法接受。
温柔小意,浓情蜜语,乌桃每每回想起这时的自己都觉得脊背发凉,如坠冰窟。
这样完全偏离她人生的过往和举动,她只能归咎于自己是一个醉酒的人,一夜荒唐,第二天醒转才惊觉荒谬。
所以她不愿回想,不敢回想。
如果说她的人生是一本不停谱写的文章,她只想把这几个月严丝合缝地合上、盖住,翻过这几页,甚至祈祷着,不问前尘,续写下去也完全没有关系。
前几天迟弈杳无声息,她甚至还在庆幸他的不纠缠。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投入工作,本以为忙起来不去想就能让时间解决一切难题,但当她的事业和迟弈纠缠在一起,逃避的余地都没了。
但也是再次见到迟弈的这一刻她才发现,她的心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平静。
乌桃在感情方面一向是一张白纸,她分不清感情是出自哪里,理不清缘由,只知道这些陌生的感觉令她十分不适。
所以乌桃做出的决定是不再去想。
只要不想,那她就不会有任何迷惘和改变。
她就还能继续做自己。
乌桃将心事重新压回去,转身去了趟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冷水流出来,在静谧的空间里莫名有种让人平和的魔力。
她伸手鞠了一捧水,洗干净手,又小心地在脸上不影响妆容的情况下点了一些。
微冷的触感,乌桃的心境顿时平静了不少。
出来的时候,卫生间一侧的灯似乎坏了,一明一暗,发出滋啦作响的声音,瞧着渗人。
这个时候卫生间只有乌桃一个人,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加快了步子准备走过去。
“啪嗒。”
短促而细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乌桃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只有前方合上的门缝下露出一点亮光。
她被吓了一跳,立刻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准备打光离开。
低头的一瞬,身侧突然贴近一个人,精准无误地从她手中掠去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亮光随着那人的动作很快消失不见,空间里再度变为一片漆黑。
乌桃浑身紧绷不敢出声,脑中瞬间冒出许多可能,是维修工人见色起意还是匪徒,怎么敢在这样的地方下手行凶?
下一瞬,她的腰肢被一双大手攀上,毫不留情地摁到一侧的墙上去,冰冷的墙面紧贴她穿着礼服的脊背,冷得她发颤。
乌桃嗓音发紧,发出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
没等她说完话,那人高大的身子欺身而上,单手禁锢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他的头靠近乌桃,她能清晰地闻到鼻尖传来淡淡的烟味。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令她无比熟悉的味道。
是迟弈身上的冷香。
在知道来人是谁以后,乌桃的心口猝不及防的钝痛。
迟弈的动作像是生气又像是惩罚,低头吻在她的唇上,啃噬交缠,没有丝毫怜惜。
乌桃却惊诧,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用力地抗拒,想要把他推开,这样的动作反而更加激怒了迟弈,他手上的力道更大,压得她动不了。
唇上猛然一痛,血腥味丝丝缕缕地在口中散开。
幽暗室内,只听得到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她看不清迟弈的表情,只觉得空气逐渐稀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乌桃尽力别过脸,愤怒地提醒他:“迟总,请你自重!”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迟弈停下。
他冷笑了声,掐着乌桃腰间的手更加用力,贴在她耳畔,像是讥讽又像是可笑地重复了一遍:“自重?”
迟弈周身的气息顿时变得暴戾,无人看得到的眼角却发红,拔高了声音质问:“乌桃,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心?!”
质问过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面对迟弈的质问,乌桃只能沉默。
看到乌桃的沉默和不回答,迟弈更加愤怒,攥着她的手腕几乎要捏碎:“你是怎么做到说爱我然后一夜之间就离开的,你是怎么做到可以这么心狠不辞而别的?”
良久的安静后,迟弈的调子变得轻不可闻,像是在问乌桃,又像是在问自己。
虽然极轻,乌桃却清晰地能辨认出哽咽。
迟弈,哭了吗。
他说:“不是说爱我——?”
乌桃抿抿唇,长睫半垂,侧着看向前方的黑暗,淡声说道:“失忆的人说的话,怎么能当真。”
迟弈彻底失去了理智,松开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去捏她的下巴,剧烈的疼痛从下颚传来——乌桃就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多让迟弈生气。
可是她只能这么说,别无他法。
她更没有想过,自己的离开原来真的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迟弈尚未说话,门外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门口怎么放着维修的牌子,没听说今天有人来维修啊?”
“您先去另一侧的卫生间吧,我找人问一下,给您带来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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