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迟震这个儿子犯了大错,但是他的孩子毕竟无辜。说到底,都是他的亲孙女和亲孙子,放任不管总是觉得不忍。
这么多年,迟弈对他们一向薄情,他知道迟弈这孩子不容易,自己也生老二家的气,就也放任不管,任由迟弈处置。
可这么多年,这回又出了事,总归还是得处理的。
他老了,现在很多事情都要靠着迟弈处理。孩子刚来,有些话,也不是现在开口的时候。
最最不能的,就是凉了迟弈的心。
面容苍老的老年人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面色也不似健康的人那么红润。
他苍浊的眼睛看着迟弈,伸出一只扎着针的手说:“小弈,来。”
迟弈伸出手过去握住他,仔细他手背上的针,回应道:“爷爷。”
迟振兴慈祥地笑着:“前?天我看国内的新闻了。”
他缓缓说:“我瞧见你啊,抱着个姑娘。是不是?”
迟弈没想到爷爷也会看到,当场默了一下,算是默认。
迟振兴却很高兴,他孙子自从几年前出了事,身边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回可算是能遇到喜欢的姑娘,确实要抓紧。
他问:“是哪家的姑娘?人品怎么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迟弈想起乌桃,又连带着想起曾经追她的时候还跟爷爷说过,可惜最后的结果不了了之。
微微敛眸说了句:“这姑娘你知道。”
没有谱的事,他不想让爷爷空欢喜。于是缓了几秒,才说:“剩下的以后再谈。”
迟振兴活了这么大岁数,人精一样的智慧,当场就知道了迟弈说的是谁。
这姑娘他听过。
门第不高不要紧,方舟集团也不需要谁来锦上添花。
重要的是,迟弈喜欢。
迟振兴笑了笑,只说:“喜欢就好好待人家。”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老话说的总是对的。”
迟弈没回应。
他可没忘,这屋子里还有三个不该存在的人。
冷冷地睨他们一眼,温荣立刻惊醒,带着?个孩子离开了病房。
末了,迟弈才极轻地说了句:“爷爷。”
“她失忆了。”
听到这句,见惯大世面的迟振兴也怔了一下。
“梦醒了,我也会疼。”
迟弈再抬眸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从容地座位上站起身,温声:“您休息,我忙完再来看您。”
迟振兴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谁敢抢,那就抢回来。”
平静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气,不复和晚辈说话时的温和,从中能看出年轻时的魄力。
迟弈笑了笑,说好,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知道爷爷是为他打气,可感情上的事情,又岂是说说就这么简单。
和乌桃之间这几年的纠葛,早已不是三言?语理得清的。
说起来,他离开禧园不过一天。
破天荒的,倒是又尝到了想一个人想得魂不守舍是什么滋味。
这种家里有人在等他的感觉。
上瘾。
坐上车去往会议大厦的路上。
迟弈按捺不住想念给乌桃打了个电话。
手机刚想了?声,他才恍然想起国内现在应该是深夜。
正准备挂掉让她好好休息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喂?迟弈。”
乌桃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绵软,迟弈甚至想象得出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吵醒你了?”
她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翻了个身。
乌桃说:“嗯。”
像是怕迟弈挂掉电话,紧接着,她轻轻地又说了一句。
“迟弈,我很高兴被你吵醒。”
迟弈勾唇笑起来,压抑住想亲她的欲望,低声哄着:“今天看见白夜了?”
乌桃似乎在思索,过了会儿说:“你是说那个被捆走的男人吗?”
“嗯。”
她小声:“看见了。”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乌桃忘记了迟弈根本看不见,在被窝里点了点头。
根据那头的声音,迟弈猜得出乌桃应该是点了头。
白夜没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迟弈也不打算再问。乌桃被打搅明显还有些迷糊,他也不忍心扰了她好眠。
“夭夭,去睡吧。”
乌桃却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乌桃才像是找回了一点思考的能力,慢吞吞的说:“迟弈,我睡前玩手机了。”
“人家异地的……”她没说出情侣这样的字眼,含糊过去继续说:“都会连麦聊天的……”
像是知道这样的要求对日理万机的迟弈来说有点奢侈,乌桃很温和又很善解人意地选择退而求其次:“你能不能……等我睡着再挂电话?”
迟弈唇角一扬,调子带了些散漫:“这么早就想行使权利了?”
他玩味地笑:“以前没发觉,你还挺难养。”
这么早就想行使女朋友的权利了?
乌桃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以为迟弈会觉得这样的要求过分,她不该在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提这样的要求,想了想的确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太过依赖他了,于是打消了念头,轻声说:“好吧。”
“迟弈,晚安。”
没听到预想之中的答案,迟弈立刻就反应过来,乌桃可能再次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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