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没看一眼包装袋和便利贴上的提示。
“其实还是本人去看比较好,这些药可能没那么容易立刻见效。”
但他能有这颗心,念湖牙已经非常惊喜了:“谢谢你。”
四颗绿色的小药丸落在她掌心,念湖牙另一只手去够桌上的保温杯。
一听水在杯身内晃荡着发出的声响,傅商昭绕过堆满书籍的座位,顶着周围坐在教室啃面包的同学投来的,自以为隐晦的围观视线,走到后门饮水机旁边,帮她接满水。
顺便将保温杯盖一并清洗一番。
用纸张擦去杯身上挂着的水珠,傅商昭才把印着卡通猫咪的保温杯递回去。
念湖牙抬头朝他笑,两只手捧起保温杯,正要凑到唇边,手臂脱力一软,险些失手让保温杯落地。
时刻关注着她的傅商昭及时伸手,托住下坠的保温杯。
“我扶着,你喝吧。”
念湖牙吐出嘴中吞入的空气,微仰起头服下药,尝到的苦意还留在舌尖。
保温杯盖立在桌面就是一个迷你杯子,傅商昭撕开包装袋,将颗粒倒入,热水冲泡,再用一次性勺子搅拌均匀,兑入一定的冷水,递给她。
念湖牙闭上眼,一口气喝完,撑着桌子,费劲地直起身。
“我想出去透透气。”她一站起来,眼前世界黑了几秒,耳朵也发出嗡鸣。
手臂被人扶住。
他没说话,配合她的速度,和她一起离开教室,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
地面积了厚厚一层银杏叶地毯,念湖牙每天透过窗户,看着各班的志愿者第一天辛辛苦苦扫完,一觉睡醒,又回到前一天的盛况。
饭点时间,教学楼外几乎没什么人来往,大家不是步履匆忙赶向食堂,就是坐在教室内一只手写题,另一只手吃饭。
肆虐而过的大风吹起他们脚下黄澄澄的银杏叶,念湖牙扎起的高马尾也顺着风,拂过傅商昭耳廓。
“冷吗?”前几天她就头晕,风这么一吹,肯定不太好受。
念湖牙轻轻踢开脚下的银杏树叶,趁风没注意,重新踩在地面,鞋身几乎要被银杏叶淹没:“还好。”
傅商昭解开系着的围巾,低头,在她脖颈绕了一圈。
“耳朵冻红了,先系着。”看念湖牙的表情像有些别扭,他顿了顿,解释,“是新的,我今天才系上,很干净。”
“我不是……”念湖牙摇头,一动,脸颊蹭过浅棕色的围巾,她又抿唇,欲言又止。
柔软的布料上,还保留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就像是恋人一样。
她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不自在。
傅商昭伸手,扯住围巾的边缘,又往上拉了拉,盖住她半张脸。
声音含着笑:“我开玩笑的。”
三楼有人在走廊上探出头:“同学!”
“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捡一下我的娃娃?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黄鸡,我怕它被风吹跑待会就找不到了。”
念湖牙左右张望了一番,抬手指指自己:“是我吗?”
男生用力点头:“是的,谢谢你!我马上就下来!”
在一片黄色之中寻找一只同样色系的小黄鸡,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念湖牙正要起身,傅商昭手搭在她肩膀,轻轻向下压。
“你不是不舒服?我去帮他找。”
他甚至都没有弯腰,就略微低头,在这一片随意地走了圈,回来手上就多了只小黄鸡。
纸张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小鸡圆滚滚的尾巴露出一小节,风一吹,它的爪子也伸出来。
黑色身影从楼梯上噌地跳下来,男生抓着扶手,一步跨三个台阶,冲到他们面前。
“给。”傅商昭连着卫生纸一起塞给他。
男生双手合十,小黄鸡拢在掌心,虔诚地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
小黄鸡在地上滚了几圈,原本干净的毛变得脏兮兮的,男生小心翼翼地拍去灰尘。
他离开的时候,念湖牙还听着他对手中的小黄鸡声情并茂地碎碎念。
“崽,爸爸下次一定不会再弄丢你了!就算带你去见外面的世界,我也一定要把你捧在手心。离开我的日子,你都是怎么度过的啊,我的宝贝受苦了呜呜。”
念湖牙大受震撼。
震撼过后,她又有些理解。学习压力过大的时候,有些人确实需要一个精神寄托,以此缓解压力。
就像她会选择在日记本上写下自己因为情绪而变化的真实内心,也会有人把娃娃当成交谈诉说的对象。
又一次强风吹来的时候,傅商昭不动声色挡住吹向念湖牙的风。
“头还晕吗?要不要回教室?”
“没关系,我好很多了,谢谢你的药。”
没有围巾的遮挡,他衣领被吹得立起,贴在他脖颈后方,更衬出下颚线锐利。额间的碎发也随着风动,那双含着笑的眼睛却始终坚定地直视她。
头顶的树叶被吹落下来一片,在空中下坠到一半,狂风突然离开,于是它转着圈,缓慢从念湖牙眼前落下。
最后躺在念湖牙手心。
念湖牙很喜欢欣赏这样的景色,但她说不出为什么。自然传递给她的体会,她难以用语言直接形容出来。
“念念!”
季悦可几乎一眼就认出他们,可惜她两只手都拿着饭,无法挥手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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