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一听,当即便抬手追问:“都好几个时辰了,三爷怎么才歇下,是身子不适吗?”
时璋抬眸重新看向她,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巴。
严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清歌见时璋犹犹豫豫地不肯说,眉头一皱欲要直接过去隔壁看看楚晞的情况,但没等她走出一步,时璋却急急地将她拦下。
“清歌姑娘,三爷现在真的歇下了,之前,之前是……”时璋咬了咬牙,“是三爷觉得这两日歇了太久,离开寝屋到园子里逛了逛,又因为对镖局不太熟悉,找回来的路有些耽搁了。”
清歌停住脚步,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他:“就只是这样吗?”
时璋见她比完动作,忙点头:“当然是这样。”
清歌心底仍旧有所怀疑,便继续比划着:“三爷若是要去园子散步,你为何不来问问我,我对这里要比你们熟悉。”
时璋嘴巴一动,刚要回答,余光却瞥见另一边的严弈,他才记起边上还有这么个人,只好摇摇头说:“三爷以为姑娘在休息,就没让我去找你。”
这倒是符合楚晞一贯的做法,清歌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抬眸朝着隔壁又看了眼,抬手对时璋说:“虽然三爷说不用喊他用膳,但还是备一些吃食热着,以免他夜里醒来饿着。”
“姑娘放心,这些事我都明白该怎么做。”
清歌虽然很想去隔壁看看,但到底还是担心会吵醒好不容易歇下的楚晞,纠结了一会儿终是送走严弈,直接转身回了屋中。
时璋停在原地叹了口气,没有离开,反而反身回到了楚晞的寝屋。
“你们在外面聊什么?”
一走进去,里间便传来一道又低又缓的声音。
时璋有些意外,快步走过去,看向床榻上靠坐着的人,问道:“爷怎么醒了?”
楚晞缓了一口气,双眼微微合上,说:“自从来到这里,除了用膳以外几乎都在床榻上度过,哪里能轻易睡下。”
时璋嘴角苦涩:“方才在外面绕了这么久,理当好好休息一下。”
楚晞一默,并未接话,而是重新问了之前那个问题:“你们在外面聊什么,是和清歌在说话吗?”
时璋顿了顿:“……嗯。”
“都说了什么,听着似乎聊了一会儿。”
“……没,没什么。”
楚晞睁开眼睛,侧头看向时璋:“你好像心里有事。”
这是一个肯定句。
时璋不知该怎么回答,沉默片刻后只是点点头。
楚晞淡笑了下:“什么事能值得你这般纠结?”
时璋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忍不住道:“小的方才出门撞见了清歌姑娘和严公子一同从屋中出来。”
楚晞一愣,摇头失笑:“清歌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小奕又是江湖中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三爷,”时璋不由打断他的话,“三爷应当明白小的不是那个意思,小的并非指责姑娘与严公子的行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楚晞轻轻挑了个眉。
时璋觉得话已至此,索性直接道:“只是小的不想让三爷继续逃避而已。
“之前用完午膳去散步,三爷本是想叫上清歌姑娘的,可一出门看见严公子进了姑娘的寝屋,三爷你便直接放弃,全然没有想去问一问姑娘的意思。
“方才小的告知姑娘三爷出门逛园子走迷路,她直接追问为何我们没有去找她。显然,若是我们去找了,她一定是愿意先陪三爷逛园子的。”
楚晞一直沉默着,听到最后才浅浅地弯了一下唇角,缓缓道:“我知道她会选择什么,可我不想她这样。”
时璋一愣,不解道:“为何?小的在三爷身边伺候多年,对爷你的脾性总是了解七八分的,若说清歌姑娘在爷心里只是个普通女子的分量,小的绝不认可。”
楚晞嘴角的弧度稍稍加深,可眼底却愈渐冷静:“清歌她在我心底……自然是不同的,也是因为如此,我更该为她考虑。”
时璋摇摇头:“小的不明白爷这话是何意,既然爷承认在乎姑娘,为何在看出严公子对姑娘有意后什么也不做呢?为她考虑……又是何意?”
“时璋,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个时候想不通呢。”
楚晞笑意收了收,头缓缓向后靠去,平静的视线从自己的双脚上移至自己的胸膛,目光逐渐黯淡。
他说:“清歌少时便失去爹娘亲人,她需要的是一个家还有一辈子的陪伴,严弈能够做到这点,而我……”
他没再说下去,可静默的一瞬间,时璋却什么都明白了。
*
时间很快来到离杭的这天,清歌早早收拾好行装,严弈那边也顺利地将车马打点好。
几个人来到镖局大门外,楚晞看了眼后边的马车以及前头单独的一匹棕色骏马,道:“小奕还是与我们一道乘坐马车吧?”
严弈上前抚了抚棕马的鬓毛,回头爽朗一笑道:“楚大哥,我是来护送你们的,坐在马车里像什么话,我在前头给你们引路便好。”
他说完便直接上手撑着马背,翻身跃上,丝毫不给楚晞再劝的机会。
“好了,楚大哥清歌,你们也快上马车吧,天黑前,我们可是要离开杭州的。”
楚晞见此,也只好作罢,转头看向清歌,道:“来,你先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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