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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痛苦的声音在喉部叫不出来。
    我操!
    “你没有吃饭啊?”狐狸大声地向教士吼道。教士那张白白的脸一下子红了,就像做错事的小媳妇一样。
    不知道我那叫声是别人听起是什么样的感觉,周围的人明显一颤.兔死狐悲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没有什么高兴的,如果一个人玩完了,其余的好日子也不会太久了。不多久,又听到几声惨叫。
    那天我们倒是没有越野了,但是被狐狸那鸟弄得钻了不知几遍的铁丝网,无意之间我发现原来我的手掌早已磨成厚厚的老茧,怎么看都像干枯的树枝。韧带被拉裂的痛楚得让我们不得不在几天之内像新婚的小媳妇一样走路。
    我们一致认为,如果狐狸这鸟以后复员的话,没事做的话去国家队当体操教练绝对处处有余,真难想象他穿上作训服,穿着背襄,后面背着95突,而且双腿各有五公斤的负重。在这样的操行之下还能在单双杠上玩得风生水起的,我们能说什么呢?看到这样的示范教材想偷工减料都是不可能的。
    前半个月鬼见愁把我们的肥肉给榨干后,臂力各方面有所提升,想不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上上杠,在上面撑几下都没有事,就是当要上面玩个圈圈,什么空翻之类就有点难度了。
    “有什么怕的呢?大不了就是掉在地上,可说好了,可千万不要给你头朝下的摔下来,在这个科目我可是有伤亡指标的,如果连这一项过不了,下一项你们就不要起去。肌肉放松,双手抓住铁管,利用身体的惯性,借力用力,懂不懂。”狐狸大大咧咧地说,然后指点了一下37号的不标准动作。
    “扑”37号一下子从双杠下摔了下来,而狐狸面对我们,37号摔下来后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37号早该摔下来了,结果让他老人家等了一半天。
    没有人会笑37号,起码我们不会,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能懂的。
    在这里,每一天都叫生存。
    “动物世界里,哪种动物跑得最快?”狐狸问道。
    “没有动物敢说自己最快的,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是最快的,因为,不快,就会被吃掉。不管是狼还是老虎在追食物时是最快的,因为不快,就会被饿死。”
    “如果要死了,还会在乎什么呢?”
    “不就是摔几下么?不就是摔得骨折么?如果不能躲开子弹,那还想让别人为你挡子弹啊。”
    “猪也比你们行!”
    我们的耳边不是狐狸的吼声,就是他的骂声。
    ……
    七天后,当我从双杠上作了一个系列的动作后,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填鸭子式的训练还是有结果的。
    第一天, 每个人都被摔得鼻青脸肿的
    第二天, 十公里后,又来了四百米的蛙跳后,我们都想爬在单杠上不下来
    了,但是看到狐狸在边上摆弄着班用机枪,我们还没有那胆子就停在上面。
    第三天,百分之三十的人能马马虎虎的做完从单杠到双杠,从双杠到空中钻轮胎的活儿,但是用狐狸的话来说,连只猪都比我们钻轮胎都好看多了。
    ……
    第七天的时候我们终于在狐狸眼中和猪一样了,因为我们能马马虎虎地让他有那那么一丁点儿满意。
    如果那时问我们最讨厌听到的是什么?猪!对,我们很讨厌这个字,哪怕说点别的也可以,比如说牛或马。曾经有个从空降兵营的一个哥们儿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结果鬼见愁说了句话:
    “好啊,有本事的给我拿出来看看,如果想让别人尊重你,没有实力,别人凭什么尊重你。在这里,强者为尊。”
    在这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没有实力,连根小草都不是。
    你见过你踩了株草,你会跟它道歉么?
    没有。
    所以我们忍受着,是因为不想让这些丫的看得太扁了。才几天时间,我们看透了个鬼地方。
    没有人性,没有道理。我们只做两件事,一是服从,二是绝对的服从。我们称之为生存的艺术,而他们称之为锻炼。
    当我们晚上好不容易回到一次宿舍时,孟光就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活着,不是因为太多的苦难,是因为你必须活着……”教士在一边朗诵着什么经了。
    “教士,如果你有袁成一半好的手艺的话,我想你就不用为没有信徒的事发愁了。”孟光说道。
    因为是医生出身的原因吧,所以我有一手好的按摩手艺。而按摩不一定像别人想那的那样一定要温柔,起码对我们这些人是这样的,不能温柔敦厚,不然你帮他捏了一半天他还不知道你在干嘛呢。每天我们都会在地上山上滚来滚去,爬上滚下的,早已练得皮厚肉糙的,如果用社会上按摩手艺的话,估计这跟野牛挠痒差不多。而通常情况下什么龙爪啊,冲击拳,肘击之类都会用上。而每次刚开始都会传来“啊!”“呜”的叫声。刚开始那些t5们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进来一看,原来在做推拿啊。
    几招下来,虽然谈不上效果怎么样吧?但是浑身通泰那是一定的。在高强度的训练下, 血液的确比一般的人要流通得多,但这不代表你们新陈代谢就快多了。在那样的训练下没有人的身上会是好好的,像什么淤青,肿胞啊那是常见到的,而这些如果不及时疏通的话,也许一个两个没事,如果浑身上下有七八个呢?那不玩死你啊。
    于是,我就把那几招手艺教给了哥们儿,每次结束后两个人一组的按摩推拿下后才会睡觉,这样也能保证再次睁开眼睛时会好一点。
    有一次在电脑边上,有人问我一个问题。对于特种兵来说,全身上下哪个部分最要注意。我想了想,好像哪儿都挺重要的。所以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我,我可以说的是,除了你身上较脆弱的眼睛,耳朵,鼻子,下阴,喉,后脑外,在野外行军时你最要注意是保护好你的那双脚。
    大多数坐过火车的人知道,如果在长途列车两天不洗脚的话,对于男人来说,脚底的汗水排不出去就会储存在鞋子里,而那些汗水在鞋子与细菌发生变化后不会变成有益身体的玩意儿,首先是脚臭,然后是皮肤被泡白,最后脚底得不到呼吸,脚底的皮肤得不到呼吸,毛细血流就会堵截在那里,24小时后脚部会开始稍微有点肿,48小时后,脚部就是明显地感觉到不适,如果时间再长一点,那种难受的滋味就不要说了。坐车时是这样,那么行军呢?
    大多数情况下,虽然我们的背包里都会有备用袜子和鞋垫,但是被拉出去后,除了吃饭的时间和几分钟的休息时间,你有时间去换袜子和鞋垫么?即使有时间,你也得考虑下你会在野外呆多长时间,有没有水源帮你清洗,千万不要指望用你水壶里的水,在任何情况下,你必须要知道,那可能是你最后的一壶水。
    水泡,刺破,结疤,再水泡,再刺破,再结疤……
    水泡,磨破,化脓……
    这些都是必然的过程。
    刚开始脱掉鞋子的时候,那种恶臭让人作呕。被磨破的地方就像一根钉子扎在那里,你一动,它就要钻到你的肉里。
    抱着自己的臭脚,用一根针扎进那粗糙的脚皮中,然后咬紧牙用力一压,一股水或一股脓血就出来了,然后再挤了挤了,直到挤得干干净净,上了一点消炎粉后,又找另一个去对付。
    当像个拐了一条脚的兔子一样时,我们也得跑快一些,他们永远不会去同情你的脚上受伤了。因为多年以后,你会知道,曾经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人同情你,是因为你会好起来的。
    “要想保护你的脚,就必须先学会让它受伤,因为只有受过伤后才会知道以后不能受伤了。不就是起层老茧么?又不是死人!”
    “把鞋挂在脖子上,给我跑个三公里。”
    大约每一个星期,都会有十公里路都是光着脚跑出来的。
    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一个月后,当我们的脚板全是老茧时,觉得当年对越自卫战中光着脚的越南特工也不过如此。
    要比狠,谁怕谁。
    第三十六章:生存(四)
    被狐狸给捶了几天后,当我们重新在四百米障碍场时,以前好多高难度的动作好像也不是那么太难了。看来这体操练多了也就那样。正当我觉得狐狸那个人还是不错的,上次那事他都没有跟我计较什么。放松警惕时,事就来了。
    那天我们被带到一个平房区,乍一看还是以为是老乡们的村子,其实是个训练区而已,早上狐狸并没有让我们跑操,而是一开始就把我们一车给拉到训练场了,那些平房并不高,大约也就是四米吧,错落有致。除了没有人以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游戏规则很简单,爬上去,爬下来,收到从1到15的黄色牌子,必须按数字顺序。在这里有一个友情提示:有的数字在房顶,有的在房子里面,有的在巷子里面。用时不要超过5分钟。本来打算让你们一齐上的,但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快的学会,以免犯了不必要的错误,先上个代表给大家演示下吧。”
    那些房屋外表很坚固,上面的一些野草早已枯黄,一些石板铺在巷道里,一些居民家常用的坛坛坛罐罐放在边上,好像居民们马上就会用到一样。但是那些黑洞洞的窗口却不会让人觉得这个地方是个好地方,鬼知道里面有些什么玩意儿呢。
    “13号,上,在5分钟内找到规定的数字牌。”
    “是。”
    说完我就向前面的一个房顶冲去,在墙角下有一堆沙袋,一个翻身就上了房顶,因为这上面明显有一个数字牌上有个1。
    有一天,我无意之间翻到教士的作练记录,看到了这么一段话:
    兵们看到袁成消失在房顶后,都不知接下来的事会怎么样?一阵风过来,已经很冷了,习惯每天早上一个十公里,突然之间不跑了居然还觉得不习惯。
    大约一分钟后,村落里传来到声巨响,然后袁成在里“啊”的大叫了一声。四周又静了下来。
    “哗!”
    好像是什么倒塌的声音,这次又听见袁成惨了一声,这时我们心里猛的一下子心提了起来,然后又听到袁成在里惨叫,不时地传来爆炸声和倒塌声,村子冒起一股一股的白烟。他不会给挂了吧?
    五分钟不长,但那次对我们来说绝对不短。
    五分钟后,我们看到两个t5把袁成给拖了出来。唔,我们都不认识他了,全身像从木炭堆里滚出来的一样,两个腿都拖在地上了。
    ……
    那天是什么样子的情况呢?当我拿到第一个数字牌时就开始找2,在房顶上的视线好过于巷道吧,眼睛一扫,我就在巷道里看到2,从四米高的地方我不想就那样跳下去,而且鞋底很硬,而且地上又不是沙地,于是跳到别的窗台上再跳到地上,找到2以后就在边上看到3了,在房间里面,刚开始我还算小心,进门时一脚给踢开,然后闪在右墙角下。
    在这里多下嘴普及下小常识了,如果你在家里,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这时你眼睛会看到哪里?当然是大门了,很多人会这样说。对,肯定是大门了,因为没有人会门一下子开了而去盯窗子的,在这里,细节就产生了。看大门时眼睛第一主观意识会看门的上部还是中部还是下方?答案是,大多数人会看门中部,这时就会略过下边和上边。所以电影里的特警每次冲进房子时绝不会从门中冲过去,要么从门下方,要么从门边上,没有一个傻呼呼地从门中央部分冲过去,因为那是最吸引人视线的地方。而室内侦察用有电子窥镜要么是从门窗上边伸进来,要么就是从门窗底缝伸进来的,道理也是这样的。
    当我踹开门后,就躲在右墙角下,看到没有异常后,就拿到了3号,这时看到4号在窗子外面,那时我们早已被狐狸训得钻挂在两米高的轮胎都是小菜一碟,看到外面没有什么情况后,然后一个冲刺一下子从窗子钻了出去。在地上打两个滚后就拿到了4号。不得不佩服那些鸟t5们,会想到一些方法来训练自己,学了几天的体操和钻轮胎后,现在在这些民房里做到见墙就翻,见窗就钻的效果了,而且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绝不拖泥带水的。
    但拿到9号时,好运就不再降临了,先是不小心触动了一根绊雷,虽说是演习用的,但是那光景也足够吓人一跳,然后又掉到一个三米深的枯井里,而且一面墙一下子倒下来,盖在那上面,还好那些土块没有掉下来。但是死亡的阴影响一下子笼罩在我的头上,还好在这个枯井和另一边是连通的,通道另头还是亮的,才发现还有另一个出口处,当我从另一处出处出口出来的时,短短七八秒时间好像让我从浪尖下又掉下低谷,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又一处高墙又要倒下来了,我撒腿就跑。
    在村中处处都是要倒塌的危墙和诡雷,也许就在走路中就会一下子掉在陷阱里面,或者看起来无害的一个坛子下面就是一个地雷。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好像到了地雷战中的那个场景,当被一颗晕眩弹给炸到时,我就眼睛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盆冷水给浇醒的。兵们虽然个个做个昂首挺胸的样子,一副大无畏的姿态,但是我可以体会到现在他们个个心里有点发虚地心里。因为我就是个很好的榜样。
    醒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骂狐狸这鸟,真他丫会公报私仇啊。但又能怎么样呢?
    “看到没有?这就是不知什么叫侦察的下场。对于单兵来说,有时在山地与城市战中造成最大伤亡的就是你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射出的子弹。如果你想活命,就必须小心。女人与小孩可以不小心,但男人必须小心。”
    这话好熟,好像某部电影里面的对白。
    “如果是团队,一定记得相互协同,如果是个人,一定要小心。”
    狐狸吼了几句后,又把我们给扔了进去。
    十分钟后我们被里面的t5一个一个的扔了出来,而且都被下了重手。
    从那天起,我们除了山地战术训练外又多了一项城市战术训练,当然只是初级的,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常常被捶。也许被捶了并不可恶,可恶的是为什么被捶了,我们都还不知。
    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曾经有一百二十三人的选训人员只余下了五十三个。他们有的是在训练场上失去资格的,有的是在夜上悄悄地离开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是很高兴的离开这里的。
    力量,荣誉,信仰。这是中国陆军的军魂。
    你喜欢被人踢出去的感觉么?
    你喜欢看着自己失去荣誉的感觉么,哪怕那过程是很苦,乃至是非人的。但是没有人敢说这一切是无意义的。
    我们不知道下一秒钟又会是谁离开?也许是自己,也许是和自己很好的朋友,过了半个月体能适应期后,虽然我们能承受那种高强度的训练,但是我们都知道自已都是处于边缘状态,就是绷得紧紧的一根绳子,已经达到了最大的牵引状态,真不知如果再加点什么时,我们能不能承受得了。也许过一天就是一天吧。但是我们对自己说:坚持!坚持!再坚持!
    是的,也只能这样了。七天时间吃不饱,睡不好,穿不暖的折磨足够能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力。除了信仰与荣誉外,我们还能有什么呢?
    在体能训练上,t5除了变了法地整我们外,然后在那里面会加上团队合作的协调能力。
    我相信很多军迷们看到过特种部队的训练照片,一定看过玩圆木的训练照片。一根直径大约四十公分,三到五米不等长的实心圆木。然后精锐鸟毛们扛着那玩意儿在水中,山地,泥潭中跑啊举的。其实在照片上还是算仁慈了。
    一根圆木却有许多种玩法,有时几个人举着那玩意大水中做蹲站式,蹲下去,人完全在水中了,然后又要直直的举起来,每组二十个。还有就是扛着那玩意跑,山上山下跑。还有一种就是抱着那玩意儿在泥潭中做仰卧起坐。而且要求当头放下去时,头部不能沾到泥水,不允许有任何的波浪产生。还有一种玩法就是两个到三个人把那玩意儿弄上卡车,再从那上面弄下来。人类的智慧永远是不可思议的,一根二百多公斤的圆木能玩成这样,真难为了。
    那时鬼见愁是怎么整治我们的呢?当狐狸结束了一段课目后,就到他上场上了,当他出现在我们的眼中时,我们不由地一怔,看到他那张脸,都觉得狐狸可爱多了。
    “还能留下这么多?”他皱了皱眉头。
    如果是在社会上的话,这丫绝对属于那种不会说话的角色儿,我们都在讨论像他天天黑着一张脸,到了社会上能不能生存是个问题,或都冲撞了某某某后被背后下了黑手。当然,向他下黑手还是不太靠谱的,但是我们一致认为他反正属于在社会上受排诽的对象。如果在连队里的话,他早就混不下去了,都会被兵们下个小套套给套死了。
    那天下雪了,那是那一年北疆的第一场雪,第二天起早后,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个不停,近外与远处都被盖上一层白雪,煞是好看。那样的雪景真不多见,真的,在一个工业污染很严重的社会里,连雪都会带着工业的尘埃。听说好久以前,天上的雪下下来是可以直接吃的。我记得小的时候,每次下雪了,父亲都用不着去挑水,直接从外面找一盆子雪回来化成水用,虽然长大后才知道那样是不卫生的,但是那时的雪还是没有把人给吃出毛病出来。而现在,你敢用雪去煮饭么?在那雪景里,我们没有什么北国风光,万里雪飘,什么弯弓大雕的更没有心情去想,一声手雷就把我们给轰出来。
    其实我们早就醒了,那些t5们给我们的行军毯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到了凌晨四点多时,屋子里少得可怜的炭完全变成一堆灰的时候,我们也就给冻醒了。于是眼巴巴地等着瓦斯或手雷叫我们起床。
    “全体脱掉衣服!”鬼见愁吼道。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