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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5)
    朕不能告诉天下人,是先帝的错。但朕也不会杀了你,朕可以娶了你,届时邓将军的罪臣之名也可除了。这样,也算是朕对你的格外恩典。
    孟秋成嗤笑一声看着他,皇上是要臣入后宫为妃?
    你若是想要皇后之位,也未尝不可。
    那如今的皇后又当如何?
    自然是废后。
    魏元齐说的简单,可孟秋成却摇头一笑,皇上,皇后刚立不久,未做错任何事,皇上要以什么理由和借口废后?
    这个你不必操心,只要朕说皇后有错,皇后便有错。日后你安心辅佐朕,这样朝中大臣也不敢再说什么。到时朕还会追封邓将军,便没有人敢再提及邓将军之前谋反一事。等时间一久,所有人都会淡忘了。
    皇上说的是,可那些无辜之人呢?皇上又该如何?孟秋成轻声反问道。
    魏元齐面上不悦又深了几分,朕对你如此已是宽容,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臣不敢。皇上是大周的一国之君,掌握着大周子民的生死。皇上为求自己的地位稳固,铲除异己,无可非议。所以第一次,皇上怀疑臣与庸王为伍,故而派人杀之。这一次,皇上担心臣背后的势力会威胁到您,便暗中派了暗卫营的人来铲除。偏巧,今日是我师兄的大婚之日,原本的喜事,如今却成了丧事。
    死者百余人,其中萧广曾是我爹的属下,因为我爹的缘故受到牵连,一腔报国之心无奈作罢。萧广感念我爹知遇之恩,为助我替父深渊,不惜重金相助。萧广夫妇惨死暗卫营刀下,只留下一个未长大的幼女。萧家上下皆为无辜百姓,丝毫威胁不到皇上。却因为我,遭此横祸。那些追随于我者,皆为忠义之后,他们不过是想替先人伸冤,绝无谋反之心。也因为我,遭此横祸。自此,家中妻儿,再无团聚之日。敢问皇上,您对他们就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吗?
    这话一出口,刘喜在一旁替她捏了一把汗。急忙端上茶水到桌前,皇上,您消消气。
    可此时的魏元齐哪里能消气,这孟秋成明摆着说他是昏君,还趁机逼迫他给邓之清等人翻案。这件事情触犯的是皇家的天威,是皇家的颜面。他若是让了步,世人又该怎么看他。史官笔下又该怎么写他。
    他一步步走到今日,一直在隐忍。如今眼看着就要得到天下,可孟秋成偏偏让他向世人认错。
    魏元齐的心底早已被怒火烧的热血上涌。
    他是君,是大周的皇帝,他又怎么会向一个女子低头呢?
    此时此刻他更恨不得将这个孟秋成大卸八块扔到荒山野岭去喂野狗。
    软硬兼备,对这人都毫无作用,魏元齐一手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恶狠狠道,你当真要逼朕?
    孟秋成直起腰身,双手交叠额前,沉声道,臣,只求一个公道!
    公道?这天下间,你以为公道是什么?是错了就认错,是杀了人就伏法这么简单的吗?大周的百年基业,难道还抵不过区区几条贱命吗?你可知道坐在这龙椅之上,朕每日都睡不安稳。朕每日都在担心,担心有一日,毁了祖宗基业。那些看似忠良之人,背后做了多少龌龊事,朕比你看的清楚。你顾的只是那千余人的公道,你可顾了这天下人的公道?
    若是朕今日向你低了头,向天下人认了错,辅成王即便是现在谋反,亦不会失了民心。你得了你要的公道,那么天下人呢?朕滥杀无辜,那辅成王难道就不是了吗?
    孟秋成跪在地上,两条腿都有些发麻。
    辅成王生性多疑,看似贤德,实则阴狠毒辣。其子梁王也非善类,若让辅成王得势,那么大周的百姓,或许过的更加凄苦。
    她有些迷茫起来,她一直认定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越来越不确定了。
    魏元齐说完,见孟秋成犹豫不决,忽而冷冷一笑,身子微微向后靠去。试问朝中奸党不除,大周基业不稳,你朕要如何还你公道?
    孟秋成看着他,眸底闪过一丝不解,那若是除了奸党,皇上可是会还那些人一个公道?
    除了奸党,朕必还你一个公道。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孟秋成深吸一口气,心中思量了许多,半晌,问道,皇上想要臣如何做?
    魏元齐看了一眼刘喜,刘喜连忙将桌案上的一侧圣旨递到孟秋成手中。
    朕会让梁王领兵讨伐北姜,由你监军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快乐!
    忙里偷闲更一章,嘻嘻
    第105章
    出了御书房,孟秋成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这外面的雪景一样,寒冷如冰。
    阳光并不强烈,抬眼看去,微微弱弱,只余下人的呼吸冒着白气儿。
    走到了宫门口,刘喜追了上来喊道,孟大人,等一下!
    孟秋成回头,却意外看到了一人与刘喜一起。
    刘喜恭敬的对孟秋成行了个礼。
    能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可不简单。刘喜伺候了两代帝王,深的圣宠,可不仅仅是凭着嘴皮子功夫。
    察言观色,适当的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可比任何都要清楚。
    如今他来,却不是陪着皇上一起,而是陪着皇后。孟秋成不由,有些暗疑起来。
    皇后也不避讳,直言道,刘公公,在一旁候着吧!本宫有些话,想单独与孟大人说说。
    刘喜点头,退到了一旁。
    孟秋成上前行礼,臣叩见皇后娘娘!
    孟大人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来,是想与孟大人聊一聊以后。
    孟秋成看着她,眉心微微紧凑,有些不太明白她话中意思。皇后想要与微臣聊什么以后?
    孟大人,在本宫面前无需装假。本宫不是皇上,对孟大人也并无兴趣。只是孟大人可知道,这偌大的皇宫之内,就是你我此刻站在这里说话,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又有多少人会生疑?
    若不是皇上知道了孟大人的身份,只怕今日你我的谈话,也会让有心人利用。认为孟大人是不忠,本宫是不洁了。
    孟秋成的眸子一冷,皇后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找微臣?
    找你,是为私。前皇后的下场,本宫到现在还记得。天下间,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能与自己喜欢的男子共度一生。也没有哪个女子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喜欢的男子。本宫是这天下间的人,自然也不愿意。
    但,身在皇宫,就已是迫不得已。又身在高位,更要时时牢记皇后该有的责任与大度。
    自前皇后被废除之后,本宫以为,有些事情应该是安定了。可现在,皇上忌惮你,忌惮的哪怕牺牲本宫,也想要困住你。
    皇后说完,深吸一口气,忽而一笑,这就是身为皇后的悲哀之处。
    明白了她的来意,孟秋成忙道,娘娘可以放心,臣绝不会威胁到娘娘的地位。
    皇后摇头一笑,你以为,皇上让你和梁王去讨伐北姜蛮子,真就是为了暗中除去辅成王一党吗?邓将军是罪臣,只要皇上一日不松口,一旦你的身份被揭穿,你便是罪臣之女。加上冒充男子,扰乱朝纲,你以为,你真就能脱罪吗?
    皇上不过是借你之手,除了身边最大的隐患。之后,呵,之后皇上依旧会想办法让你留在这皇宫之中。皇上不会杀你,但只要你一日不死,皇上也就一日不会放过你。所以,无论辅成王有没有被除去,你都逃不过皇上的掌控。
    从你进宫那日起,从皇上对你手下留情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不能在随心所欲的做你自己了。就如同当年的本宫一样。可本宫心里有皇上,而孟大人的心里,怕是已经有了别的人。勉强留下来,于你,于皇上,于本宫,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她说着,看了孟秋成一眼,本宫也是个女人,本宫也有自私的时候,今日与孟大人说的这些话,自然,多半是因为私心。本宫很清楚,只有你离开了长安,永远不在踏足皇城,皇上才会淡忘对你的忌惮。本宫才能长久的留在皇上身份。否则,你我都不好过。
    微臣感谢皇后娘娘能够坦诚与臣说这些话,只这话虽说起来容易,但离开二字却并非那么简单。
    皇后淡淡一笑, 简不简单只是说当然不行。
    孟秋成抬头看她,论年纪,皇后比她年长了几岁,论容貌,皇后也是天姿国色。论智谋,孟秋成第一次觉得,这女人能够长留皇上身边,定不是个愚蠢之人。
    说起来,皇宫之中,又能够几个愚蠢的人呢?
    前皇后还在之时,她还只是个妃嫔。但皇上宠幸着,在这宫里头也无人敢得罪。她与这女人相交甚少,自然也不算是很了解。
    现在听了她的话,孟秋成倒是在心中揣测了不少。除了为护着皇后的地位,还有几句真几句假。
    半响,她才问道,皇后的意思是,已经替微臣想好了对策?
    皇后将手从怀前的暖手筒里抽出来,摊开掌心,接着又开始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入掌心立刻化成雪水,冰凉的感觉也不过一瞬之间。
    可心里的冰凉,却如同久封的冰窖。
    皇宫的高楼飞檐上,挂着时有时无的太阳。这雪花落下的时候,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皇后缓缓踱步上前,走到宫门前。外面就是长安大街,自从进了宫,她便再也没有出去过。自由于她而言,都是奢求了。
    如今她已不奢求自由,只愿可以陪伴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就好。
    她从不否认她的自私,可她已经是皇后,她就不能在以自己为私,她如今也仅仅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留在心爱人身边的自私权利了。
    蓦地她叹了口气,不幸之人总觉得自己最为不幸,可他们从未看见比他们更加不幸之人。所有人看见本宫的都是本宫得到的恩宠与殊荣,却不知本宫在这皇宫里,步步惊心的处境。而你如今还有的选!
    只要你肯放下仇恨,和你喜欢的人一起,远离长安,去一个无人知道之处,或许你这一生,会更加快乐。
    当年邓将军的事情震惊朝野,可邓将军为人忠肝义胆,所以即便是死后,依旧还会有那么多旧部追随。
    你可想过,皇上若是不肯兑现承诺,邓将军旧部的那些家人该如何?
    孟秋成紧蹙的眉头慢慢拧到了一起,皇后是来劝臣放弃报仇的吗?
    呵,你要是这般理解,也无妨。
    皇后可知道微臣这些年是如何过的?当年,微臣亲眼目睹自己的双亲被斩首,之后幸得师父传授功学,立志替父伸冤。一千四百条无辜之人,也一同被问斩。那一千四百条无辜之人的家人,后辈,生活更是苦不堪言。
    臣一己之力微薄,又幸得这些人的支撑。多年之苦,无以言表。正如皇后所说,世人只能看见臣今日风光无限,却不知臣在过去的那些年岁所吃的苦。而这些苦,是他们陪同臣一起。
    孟秋成也深深叹了口气,皇上不肯将先帝之错告之天下人,是为大周,亦是为了自己。皇上也说过,会追封家父,时间一久,便无人在替家父当年的罪行。但那莫须有的罪行却依旧会伴随着与臣同甘共苦的那些忠良之后。
    臣若屈服,又如何对得起他们这些年的支持?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惹恼了皇上,别说是你,就是你手下的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替他们想想?
    孟秋成轻声一笑,生死于他们而言,早就已经置身事外了。既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苟延残喘,对后世子孙,也是折磨。世人只会说他们,是叛臣贼子之后,人人轻视,处处刁难。
    皇后定不会知道,当年那些无辜之人的后人,有些很小就被迫为奴为俾。甚至被卖到宫中做了太监,被卖到军营,成了军妓。皇后可曾想过,他们这般,又该如何活下去?
    皇后微微一怔,良久,见苦劝无果,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孟大人果然是块顽石。
    臣并非顽石,正因为臣是有血有肉之人,才会如此坚持。这般坚持,并不为臣自己。所以即便让臣死,臣也要替他们讨一个公道。
    公道?呵,在这皇城之中,皇上,才是公道。也罢,也罢,既然如此,本宫便答应你,定会说服皇上,还邓将军等人一个清白如何?
    孟秋成有些诧异,皇后如何能说服皇上?
    本宫自然有本宫的有法子。让皇上既不用认错,亦能证明邓将军的清白。不过孟大人需答应本宫,日后永不回京。
    孟秋成有些犹豫,迟迟未曾说话。
    孟大人是担心本宫说的是假话?
    皇后娘娘说的话,自然算话。只是臣担心皇上疑心,臣若一走,皇上不会让与臣同生共死的那些忠良之后好过。
    本宫答应你,会护着他们。且皇上顾忌的是你,只要你离开,皇上不会为难他们。等邓将军冤案一事真相大白之日,他们亦会得以封赏。与其拼命,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这或许将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不过皇后顿了顿,又道,不过本宫所谓的离开,不单单是远离京都。只有你死了,皇上才会死心。
    孟秋成盯着皇后,思量着她话中的意思,片刻,算是明白过来。
    得了皇后的承诺,孟秋成心头的那个结总算是了却了。眼前人虽贵为皇后,可她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孟秋成信她,不仅仅因为她是皇后,也是因为她的处境。
    她能在此刻坦言自私之心,有了如今的自私之求,倒是行的端正。
    孟秋成遂点点头,拱手低声道,臣明白,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臣谢皇后娘娘恩德!
    孟秋成作势就要跪拜,被皇后拦下,孟大人不必谢本宫,本宫亦是有所求的。孟大人,早些回去做准备吧!皇上的圣旨怕是这两日就会送到府上去了。
    孟秋成明了应了一声是,也不再多说什么,再此拱手拜过,转身出了宫门。
    等着孟秋成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前,皇后才转身道,出来吧!
    魏安荣从偏门的宫巷后走出,面上带着几分无奈。
    皇后打量了公主两眼,疑惑道,公主为何不亲口告诉她?
    她已视我为仇人,本宫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
    公主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