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心里不服,渐生妒忌之意,她常在姐姐后面使坏,只是每每不能得逞,便将坏事推到了姐姐头上,被母亲发现后,愈发遭到了厌恶。
几个小插曲惹得后妃们笑声一片,汪太后看向芸贵人,含笑道:“能居于人上者,必是厚德之人,无论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还是今生积攒的善业,皆是一个道理。你受了多年委屈,这出戏倒是能替你分辨一二。”
她将自己案几上的一盘点心赐了下去,嘱咐道:“你以后多出来走动走动,莫要总是闷在自己宫里了。”芸贵人的深居简出,在她看来,只是因为摆脱不了毛江诬告,无颜见人罢了。
芸贵人谢了恩,坐下后拿起赏赐的点心放入口中,脸上满是感激,只是眼眸一直盯着胭脂盒,里面疏无喜色。
之后的剧情,是善良的大女儿在学习制胭脂的时候,偶遇一位贵族公子,他热烈的追求她,甚至亲自学习制胭脂,只求美人能看他一眼。
在七夕节,这样的剧情十分讨喜,众人看的津津有味,崔淑妃还颇带几分怨怼,瞅了宣帝几眼,惹得他连连道:“这是戏说,戏说!朕可从不曾有过如此孟浪的时候!”言语间竟也认可了这戏,说的是齐家姊妹的事情。
戏台上的人生继续着,贵族公子终于打动了大女儿,她红着脸答应了他的求娶,而小女儿的嫉妒也达到了巅峰,她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诅咒着自己的姐姐,虽然长相一样,可是她却成了别人人生的旁观者,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泄自己的怒意。
突然,贵族公子的家里遭逢变故,他一夕之间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泥潭,家人被诬陷下狱,急需一大笔银子救命。
大女儿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想要救自己的情郎,可是她的私房钱只能说杯水车薪,不得已,她只好去请求母亲的帮助。
母亲立刻答应将铺子卖掉救人,没想到这时候,妹妹跳出来说,家里的家产有自己的一半,姐姐要救人可以,却不能让她吃亏。
母亲劝了她许久,她只是不肯答应,母亲决意要帮助大女儿,小女儿一狠心,竟然将她害死了!
那头姐姐伤心欲绝,母亲死了,情郎也身陷囹圄,她安葬了母亲,同意了妹妹的要求,将胭脂铺子一分为二,只是拿到了自己的一半,清点了之后发现,根本不够救人,眼见一切都无法挽回,一个白胡子老道突然跳了出来,教给了她一个办法,就是将制作胭脂的丹石研磨烧热,可以得到银子。
演到此处,谢黛宁立刻去看芸贵人的反应,她果然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不敢置信一般望着台上。再看张太妃,眉头紧蹙,似乎也对这段剧情十分不满。
而其他人,则是饶有兴味的继续观看着。
——台上,大女儿依言为之,果然筹集到了银子,救了自己的情郎,两人欢欢喜喜的携手归家,贵族公子的父母感念大女儿的救命之恩,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小女儿守着半个胭脂铺子,嫉恨的目眦欲裂,此时母亲的魂魄现身,原来她一直担心小女儿一错再错,于是过来安慰,她却破口大骂,说她一直偏心姐姐,不喜欢自己等等。
母亲伤心欲绝,却又不能看小女儿这般怨恨自己,便把丹石提炼银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小女儿欢欢喜喜的回去依言为之,不想那白胡子老道又跳出来,指着她说心思不正之人,是炼不出银子的。
她不肯相信,试了无数遍,却始终不能成功。
没办法,她只能假意改过,又去找姐姐和道人恳求,道人说她是否真的改过,一试便知,让姐姐炼出银水,将衣物浸泡其中再让妹妹穿在身上,如果银子从衣服上落下,就代表她说的是实话,上天原谅了她。
如果不是真心,衣衫上的银水则会变成烟雾飘散,而母亲的魂魄会永远纠缠她。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戏子,只见姐姐研磨着丹石,将碎屑倒入了丹炉。
这一段借鉴了变戏法,扮演道人的戏子把丹炉提起,众人只见里面空空如也,他拂尘一挥,烈焰忽的熊熊燃起,丹炉被烧的通红,他用火钳将之提起倾斜,只见一道亮芒闪过,银水如酒液般倾泻而下,落入了一个小碟。
道人随之将碟中银水泼洒在了一件彩绣辉煌的衣衫之上,姐姐批衣上身,那一刻谢黛宁明显听到身侧传来一道低微的呼声,正是芸贵人的声音,再抬眸一看,正瞧见张太妃狠狠的瞪向这边。
她不动神色,装作没有看见张太妃的眼神,只关切的问:“贵人是吓着了?”
芸贵人颤声笑道:“不曾,就是没想到这出戏如此精彩罢了!”
谢黛宁微微一笑,道:“都是戏说,做不得真的。”
芸贵人点点头,故作镇定的看向台上,彩衣上叮叮当当的落下了银锭子,小女儿贪婪的伸手,那道人拂尘一扫,斥道:“勿要着急,先批上衣裳才知你配不配!”
小女儿无奈,只得将衣裳披在了身上,忽见白烟蒸腾而起,一件彩绣的衣衫竟然慢慢褪色,变成了一件黑漆漆的破衣烂衫。
她不敢置信的撕扯着身上,唱出了埋怨母亲不公的话,然后一步步从水榭上走下来,走到众人桌案前一一问询:“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每到一个案几前,那案几上的胭脂盒子就会冒出白烟,仿佛在回答她的问题一般,她被白烟燎灼,吓得躲开,然后又不死心的继续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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