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无男女之情,只是鼓励,湛明苦笑一下,把信小心翼翼的折起收好。
几日后,沈家旧部入京,当初沈家旧人为了护卫他逃命,并无时间安排留守潜伏京城,沈屹心存万一的问了一句,但那个老差役是何人,无人知晓,柯钺招揽了一些市井之人,这两日着他们略微打听,才知玄衣卫经历司里,从未有过一个满身疤痕的差役。
这件事只得暂且压下。
很快到了五月,端午过后,宫中便有旨意传来,要为太子择选正妃,同时也为其他适龄未婚的宗亲皇戚择选婚配。
消息传出之后,高门大宅俱是议论纷纷,有两户人家甚至匆匆忙忙的把自家适龄的女儿嫁了。
倒不是太子妃这个位置不诱人,而是太子他不知何时就倒了,到时候别说成为皇后,命能留下来都算是不错了。谁家肯赌那万分之一的富贵,拿女儿的命去填坑?
因此皇家选妃旨意一下,门庭若市的反倒是张国公家,七殿下的母家。
张国公张垚桁下了朝到家,才下马车,就见门房处站着一堆人,他蹙眉看了片刻,问随从,“这是怎么回事?”
随从恭敬答道:“回老爷话,这几个看着都是夫人常来往的几家的下人,想是来送礼的。”
张国公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府,直奔后院而去,到了正房夫人甄氏屋内,指着鼻子就开骂:“无知妇人!不是跟你说了,最近少跟那些夫人太太来往,少收东西,张家的富贵还不够你霍霍是怎的?你就缺那点子钱?”
甄氏正领着下人给女儿张蓉蓉裁制新衣,当着一屋子丫鬟的面儿,张国公这般不留情面,她登时面皮紫涨,火气上涌,腾的跳起来嚷嚷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银子拿不回来几个,家里事情也不管,就知道睡小妾,你……”
只听“啪”的一声,张国公让她这一句话激起怒气,手起掌落,将甄氏打了个措手不及,直跌倒在地。
甄氏愣了片刻,扯着头发大哭起来,“你敢打我?我说错了吗?你个糟心烂肺的,小妾养了十七八个,整日厮混在女人裙下,半点不为儿女打算,大的大的没官做,成日里家里闷着,小的呢,都十九岁了,还没个人家,我辛辛苦苦,你还打我?”
张国公气的手脚颤抖,勉强忍着挥手让女儿带着一屋子丫鬟都退下,掩上了房门,才对地上瘫坐的老妻斥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骗鬼去吧,做给外人看,你那一窝子庶子庶女都多大了?感情您老人家未卜先知,早十七八年就知道如今了?”
“年轻时候我是有些荒唐,可你自己说,这几年我可纳过什么新人没有?你只知道一味拈酸吃醋,自打母亲和妹妹去了,偌大的国公府交到你手里,你都干了什么?儿子让你教的一事无成,女儿呢?成日里说什么女大三的疯话,指望着嫁给她表哥,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惹得满京城笑话,至今连门亲事都说不上,你还好意思怪我?”
甄氏直起身子,一口痰差点吐到裕国公脸上:“我呸!你是有点荒唐吗?当初你妹妹活着的时候,你多风流啊?多浪荡啊?仗着自己是成王妹夫,你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外室的,连我屋里的你都不放过,现在倒有脸来教训我了……”
张国公长叹一声,年轻时太过荒唐,刺激了甄氏,每每夫妻二人争吵起来,她歇斯底里也就罢了,抓着他纳妾只说个没完,却根本没法和她讨论眼前正事。
九年前那场大火,让他从一个只知玩乐的人,一下子亲醒了……
成王妃不是立刻就离世的,拖了数日,来得及和母亲,哥哥交代了几句后事。
她说自己夫君成王性子太过软和,本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但是事已至此,她又无福继位中宫,撒手之后,只担心澈儿和张家无人护持,成王也许会为了一时感动大封特封,可是若是如汪太后所想,日后还是由太子继位,那么张家一定要小心行事,万不可太打眼,不可让小人撺掇出妄念,储位之争凶险万分,她此刻就是个例子,一不小心就送了性命。
张垚桁本是个纨绔,妹妹临终的遗言着实吓坏了他,加上那半张被大火烧的焦黑的面容,他记了九年,到如今还常常从噩梦中惊醒,妹妹追着他要他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话,别为了权势富贵撺掇她儿子,再害了整个张家。
司马澈当时也在场,甥舅两个这些年如有默契一般,来往甚少,这几年他在京城大肆拉拢人心,偏偏绕过自己亲舅舅家,甚至宫里遇见了,也少有话说。
只是甄氏却始终想要和这个七殿下攀近一点,毕竟他是如今皇帝唯一的儿子,她几年前甚至放出消息,说张蓉蓉命格富贵无比,还在府中大肆叫嚷什么女大三抱金砖的话,闹到最后,司马澈着人送来了一袋黄豆。
甄氏还以为是金子,拿起一颗咬了一下,可惜牙硌了,豆子是真豆子。
张国公冷笑道:“一枕黄粱你没听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总懂吧?”
这件事伤了张蓉蓉的闺誉,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和她母亲一样,成日里打骂丫鬟出气。没想到才几年,好了伤疤忘了疼,选妃旨意一出,她又跳弹起来。
张国公见说不通,长叹一声冷了心肠,走到外间吩咐道:“把大门关了,如有来客一概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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