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屹怔住了,望着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
“你敢!”
沈屹话未出口,只听一声断喝,谢老夫人赶来,刚好听见了她的话,她指着谢黛宁对身后仆从吩咐道:“把这个逆女给我捆起来,今日她休想走出谢府!”
这次她有备而来,带了数十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将华庭团团围住,沈屹和谢暄赶忙回身上前,挡在众人面前。
“母亲!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
“好好说?她这是要毁掉你,毁掉谢家!好,她不认谢家没关系,我就算关她一辈子,谢家也在理!”谢老夫人一把推开谢暄,断然喝道,“动手!”
数个男仆手持棍棒,直扑华庭,另有几个力大的老嬷嬷伸手想去抓谢黛宁,沈屹将谢黛宁护在身后,混乱中让那些老婢打了好几下,于是喝道:“你先出去!”
谢黛宁咬牙,抱着牌位冲了出去,只是院中更多仆从候着,望着众人冷如冰霜的目光,谢黛宁讥讽一笑,看来谢老夫人是要下狠手了,也罢,和母亲作伴也没什么不好!
华庭冲出屋内重重围堵跳了出来,抢了一根棒子把沈屹和谢黛宁挡在身后,大叫道:“你们一起往外冲,我挡得住!”
谢老夫人迈步出屋,手中龙头拐杖狠狠砸向地面,指着众人大骂道:“你们顾忌什么!这两人一个是穷书生,一个是仆人,全都拿下就是!”
众仆正要上前,院墙外传来一阵马蹄杂沓之声,隆隆震动,众人面面相觑,很快一声巨响,祠堂的院门被从外撞开,数十个身着铠甲的侍卫举着火把涌入,瞬间兵刃铿锵之声大响,冷刃齐齐对准了谢家人,谢老夫人大惊失色,往后连退了几步,大声惊叫:“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我谢家!”
侍卫们沉默不语,让开了一条缝隙,只见一个华服公子稳步走来,却是司马澈,他环视院中一下,冷笑道:“都说谢家是书香门第,没想到关着门打起自家人,竟比山里的蓬门荜户还要乱上几分!”
谢老夫人脸色一变,针锋相对道:“阁下带人擅闯我谢家,不报上尊讳,反倒指责我家无礼?未免太霸道了罢?我谢家虽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家,但是在这应山还是有几分薄面的!来人,去县衙报官,请官府来评评理!”
司马澈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纵声大笑一阵,道:“我的尊讳?告诉你也无妨,鄙人姓司马名澈,在家中排行第七,只是我喜欢人叫我殿下就是,这个七字可免了。”除了沈屹和华庭,其余众人脸色大变,尤其是谢老夫人,身子一软,若不是手中拐杖,几乎就要跌倒。
司马澈也不理会,含笑看着谢黛宁,手指向众人:“黛宁,跟我走罢,想告官想揭发想干什么都随你!谢家如何,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司马澈突然出现在这里,让谢黛宁松了口气,他虽然心思诡谲阴狠,但是对自己似乎没什么恶意,至于他如何知晓这些回头再问,可以先靠着他先脱身再说!
只是今日只要走出谢家,那就是彻底决裂,想到这里谢黛宁心中并无太大波澜,她恨了七年,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定……
可是沈屹——他说他不在乎自己忤逆背弃家族,可他也不同意用秋闱文册揭发谢暄,他究竟是不是全心全意的待自己?
朝着司马澈走了几步,她忽又转头看向沈屹,当着众人问道:“师兄,你说过,就算所有人都指责我不对,你也不会背弃!现在还作数吗?”
火光跃动着照在她脸上,神色看着又是眷恋不舍,又是疑惑不安,沈屹胸口钝钝的痛起来,他明白她在问什么,可是却不能如司马澈一般,任她为了报仇失去理智,甚至纵容怂恿她去做错事,他压下心中隐隐不安,柔声劝慰道:“当然作数,我不会背弃你,永远不会!我只怕你因一时愤恨做下错事,你母亲的事……谢家遣出去旧仆里也许有人知道真相,我们再派人去查问,一定可以……”
谢黛宁长叹一声,这件事过去的太久了,真凭实据恐怕难寻,她打断他:“看来你不是完全站在我这边。”她自嘲的笑了起来,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静默无言,只觉得这个十五岁的少女,哀殇悲痛到了极致,沙哑的笑声在院子里久久回荡。
她低下头对着牌位道:“母亲,我跟你一样,喜欢上一个所谓端方正直的君子,也跟你一样,得不到他全心全意的支持。”
沈屹听了这话,心痛如绞,可是有的事情谢暄不能说,他更不能,谢黛宁看向他的眼神那么陌生,像刀一样割了过来,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玦,那是她上山第一日就挂在身上的,是谢暄的旧物,也是阮清忆一直保存,又到了她的手里的。
“师兄,我来书院上学,还有接近你,其实都是别有用心,后来喜欢你,却是真的。”她把玉玦抛了过去,“绝人以玦,这份喜欢,今日到此为止了。”
沈屹大惊,身上瞬间彻骨寒凉,他一把拉住了她:“我绝没有背弃你的意思,你要报仇也好,要做什么都好,我……”他要怎么样,要帮着她给谢暄定罪吗?要看着谢暄承受一切,不言不语吗?
沈屹心中悚然纷乱,死死抓着谢黛宁,只见她眼泪纷纷而下,却久久无言。
司马澈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不耐的下令道:“把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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