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小事犯不着千里回京,我换条路子入学便是!”
他脸上仍旧带着浅笑,没有一点懊悔之意,笑颜里的轻浮也被一种笃定替代,程书办疑惑地接过文书,打开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那不是普通文书,而是谕旨,准确的说是一道手谕,十分简洁明了的写着:着命京师玄衣卫仪部校尉谢岱宁入云岚书院听学。
第2章
◎我有后台呀◎
让程书办神色惊变的,是手谕落款处的“太子府”三个大字,同样的,有印玺盖于其上。
玄衣卫三个字已令人遽然变色,再看那张牙舞爪的鲜红色龙形纹章,程书办只觉得冷汗顺着脊背爬上脖颈,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湖州学政了,还是远远一瞥,眼前这文书,不,这谕旨,根本不是他能处理的!
“先生,写的什么呀?”书生们好奇,探头探脑的问。
程书办稍稍回神,将谕旨啪的合上笼在袖中,正了正神色,唤过帮忙的书生,“快去请何首士来,不,不,去请张监院罢,请他速速来一趟!”
“慢着!”
谢黛宁喝住人,这程书办着实迂腐,怪不得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做着入学登记的事情,“先生,不是我说,什么首士监院的,怕都作不得主的!不如直接去请谢山长过来,他见了我自然……”
她语气暧昧,又故意不把话说完,眼角一瞟屋内众人。
旁人正不明就里,听了这话一下想到什么,云岚书院山长姓谢名暄,是闻名天下的大儒,眼前这人也姓谢——难道他是山长亲戚?
“他是谢家子弟!”有人脱口而出。
“谢家的?……这么说,那是山长的书信?怪不得要请监院。”
“啧,真没想到号称清正的云岚书院也有这走后门的事情!”
众人低语起来,谢黛宁也不解释,转身寻了把椅子,迤迤然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这些私语程书办听见了却不好解释,且想想这小子说的也有道理,太子谕旨张监院可能也不好处理,得往上头报,最后肯定是山长出面方才妥当。想明白了,他立马嘱咐那书生维持此处秩序,自己转身出去了。
屋内静了下来,忽然有人大声道:“且不论这姓谢的是不是山长亲戚,这人如此无礼猖狂,我就不屑和他同处一屋!”说罢一甩袖子出了屋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摇头跟了出去,仿佛和谢黛宁在一处有污清誉似的。
谢黛宁眼眸里满是不屑,她戏耍这一番也有些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翘起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手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腰间玉佩,想着一会儿谢暄来了,见着自己不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他的模样,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学子出了屋子才站定在院子里,就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夫人被七八个仆婢簇拥着也进到了院中,日头已经高悬,这些人满脸是汗,那老夫人也喘着粗气,一看就是匆匆而来。
一名仆婢上前施礼道:“诸位公子有礼了,我等是谢山长的家人,今日有急事来此,不知管事书办可在?烦请代为通禀一声!”
学子们闻言一惊,谁人不知云岚书院前身是谢氏私学,天下闻名的谢山长,就是出自应山谢氏,他家祖宅就在离此不远的应山县,难道那位老夫人就是他家老太太?
再想到屋内坐着的人,谢氏老夫人亲自上山,看来屋内那个谢什么岱宁果真是他家的人!
有人不屑和谢岱宁同处一室出来,便也不好上前和谢家人攀谈,便在那冷眼看着,也有机灵会来事儿的上前施礼拜见,请她去屋内休息,还有的在一旁低声议论……人多口杂,一时把谢家人团团围住了。
但谢老夫人明显有急事,只摆手谢绝,仆俾也道:”多谢诸位,只是我家老夫人有要事,不便在此久留,多谢美意。”
屋外这闹哄哄的,谢黛宁也听见了,她抚了抚衣角,眼眸渐沉——祖母来了,出去,还是不出去?
其实她并没有太大意外,离开京城没几日,她就收到了司马浚的消息,那会儿才过完年,她的二叔进京述职,却不知怎么打听到了她去湖州的事情,当天就送信回应山了。
想必就是这封急信,让谢老夫人赶在这天来书院,刚好和她撞在了一处,这等巧合——也许是上天的助力呢!
那就一起见见吧,这些至亲之人!
院子里谢老夫人拄着拐杖,心中愈发烦闷,脑仁也隐隐作痛,昨晚收到二儿子谢明来信,她恨不得连夜就上山,是曹氏等人好容易劝住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也不知道赶上了没有——谢老夫人抬头看看日头,忽然发觉不太对,虽未正式开课,但书院学子们一向是有早课的,怎会这许多人聚在这里?还有在院外探头探脑的,闹哄哄的仿佛集市!
还有,这半天了,竟然连个管事书办的影子也不见?这也太不寻常了!
谢老夫人唤过身边嬷嬷,低声吩咐道:“去问问,怎么一大早就如此之乱?”
嬷嬷点头,转身没入人群,不过片刻,便脸色煞白的转了回来,压着声调小心道:“回老太太,书生们说一大早便有个……姓谢的,因为误了书院报到的日子,在此间大闹了一场,书办去叫人了……”
只听见姓谢二字,谢老夫人的血直往脑上涌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往后一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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