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汐轻移莲步,亲昵地握住娢嫣的手,笑道:“哪里是说笑?如今你有了好去处,如何还能记得我这个人?我可要恭喜你了,听闻叔叔身边并没妥贴的人,如今只器重你一个呢。”
素锦扫了二人一眼,心想姑娘还没过门,你就攀高枝去了,难怪别人瞧不起你,这新奶奶也太好性儿了。
娢嫣心里冷笑,没有说话。心想随你怎么说吧,
王云汐摇曳着走到娢嫣身边,贴在她耳畔,声音阴狠,“别以为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你是我带来的人,我要你活就活,要你死就死。你以为攀上病秧子就有了依仗么?咱们走着瞧!”
娢嫣懒得理她,只是道:“我还有事,就不陪三奶奶说话了,告辞。”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剩下王云汐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大婚的第二天,还有一些东西收拾。王府人手脚麻利,半天内已收拾妥当,到了晌午,四个角门就都开了,本来出入都要有王府腰牌,只是几个门子精明,有头面的丫头都认得,也就不那么苛刻了。
这一耽搁,便到晌午了。今天王府里要吃团圆饭。按例是不带着娘家二老的,因而王福善和王琛就留在碧波园。
霍凌章、霍凌峰等也都多待了一天,王府难得齐全。周王妃心里欢喜,把平日里不太待见的两个姨娘并庶女也叫过来了,黑压压地坐了一桌子。
霍凌云身有爵位,女眷们都亲昵地拉着王云汐的手连叫“弟妹”、“嫂嫂”,霍凌肃照例比别人晚了半柱香才到。
好在也没人注意到他。在王府里,这个庶子一向都如尘埃般不起眼,文不成,武不就,身体又不好,生母又地位低贱,将来不过给他说房媳妇分出去就是了。
或许就是周媚儿那样,声名狼藉,家道中落的女子吧。
而王云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霍凌肃身上。她觉得自己大婚那天,霍凌肃能说出那样刺耳的话,一定是受了娢嫣的挑唆,否则他实在没理由跟自己过不去。
他到底是如何迷上这么个粗野丫头呢?真是没见过市面。
王云汐这一打量他,到有些挪不开眼睛了。霍凌云君子如玉,谁知这个不起眼的庶子,风姿竟还胜他三分,可见当年他生母定是天香国色,不然也就爬不上老王爷的床了。
在王云汐的眼里,世上总是真情真意少些,交易和龌龊多些。若非她想的如此透彻,也就没有今天了。
王云汐的目光又落在娢嫣身上,还是那件肥肥大大的灰衣裳,头上插着荆钗,灰头土脸,实在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
夫妻两人落了座,韩婆子吩咐上菜。摆菜的是周王妃身旁的几个大丫头,柔菊正将鸡丝芽菜放到王云汐碟子里,王云汐忽然撅嘴道:“叫凝霜给我摆来!”
众人均是一愣,看见她赌气的样子,又觉好笑,心想她的丫头不声不语地就被霍凌肃要去了,难怪她不开心。何况她做出一副撒娇天真的样子,更叫人烦不起她来。
周王妃莞尔一笑,霍凌云则握了她的手,柔声道:“别闹,谁摆不是一样?”
王云汐晃着满头珠翠,道:“我不依!叔叔抢了我的人,可要付银子的!”
这下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二媳妇笑道:“老四,人家问你要钱呢!”
霍凌肃抬头,见王云汐正瞧着他,四目相对,王云汐的流波媚眼轻瞟了他一下,她自问这一眼,以足以让天下男人魂魄失守了。
何况对方只是个常年没见过女人的病秧子,身边只有一个粗俗的山野丫头。
而霍凌肃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这丫头手脚利索,难得嫂嫂开恩赏了我,原是应该的,嫂子要多少,只管到我肃峰苑取去。”
王云汐勃然大怒,一半是因为他有备而来,一半是他竟对自己视而不见。从她来到京城,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王云汐压下怒火,又撒起娇来,“哼,瞧老四说得轻描淡写的,这丫头跟我也不是一天了,哪是银子比得了的?”
她惯会做表情的,这会儿说着眼圈就红了。众人均想,这新王妃实在善良,对一个丫头还不依不舍的。
周王妃拉着她的手抚慰道:“我知道你们自幼一处,是有感情的,老四也是,咱们府里什么没有,偏要去抢你三嫂的人?我看你还了她吧,再给你寻个好的来!”
王云汐双眼一亮,让娢嫣回来现在实在是火烧眉毛的事儿,因为她还有一个打掉牙也要咽进肚子的难言之隐。
那就是她虽与霍凌云完婚,却至今也没有圆房。原因不在霍凌云,而是她新婚之夜就匆匆逃到落芍园去了。
不为别的,只是她自幼亏心事做的多,笃信鬼神之事,。王道长说过,在她与霍凌云圆房之前,比要先找个命格低贱的人先与霍凌云圆房。
这个人就是娢嫣,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头。让她如何不懊恼?因而王云汐只好谎称自己来了月信,先拖延几天。
希望这几天能有办法,将娢嫣送到霍凌云的床上。
这些话自然是打死也不能跟别人说的。因而她听见周王妃有了这话,忙接着道:“就是就是,我舍不得凝霜,老四你再捡好的使吧,今儿我就把她接回来。”
众人均想这霍凌肃也该让步了,何况这丫头看起来也实在是不起眼。娢嫣听着,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于她来说,霍凌云那和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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