娢嫣吓了一跳,道:“我……我见他咳得厉害,以前我就常用这东西止咳的,闻闻或许也好。”
“快拿走!”黑衣人厉声呵斥,那贵公子突然摆了摆手,黑衣人连忙退到一旁,扶住他道:“公子……”
贵公子道:“拿来给我看看。”
黑衣人似乎有些迟疑,可又不敢违拗他的吩咐,便伸手接过娢嫣的香囊,神色还是恶狠狠的。
他将香囊交到贵公子的手里,那公子放在鼻端闻了闻,突然睁开双目,墨色斐然的瞳孔中露出惊异之色。他有些贪婪地闻着那个香囊,没一会儿,咳嗽当真渐渐止住了。
黑衣人担忧地看着他,见他止了咳,神色才微微放松,道:“公子,你觉得怎样?”
男子没有回答,抬眉望向娢嫣,“这可是薄荷?”
“你知道?”娢嫣甚是惊奇,这东西虽然常长在野外,认识的人却极少,还是年少时,一个宫内的御医送给娢嫣的。薄荷气味清凉,放在香囊中,可以避蚊虫,没事儿闻闻又能提神醒脑。
那贵公子抬手将香囊还给娢嫣,“今日歇吧。”说罢,转身上楼。
他简直是惜字如金,一句废话没有,黑衣人却很懂他的意思,脚步刚动,娢嫣叫道:“那个……喂……”
男子脚步一顿,微微侧眸,娢嫣道:“你……你咳嗽得这样厉害,这香囊你拿着吧,或许晚上会用得着。”
那男子迟疑了一瞬,伸手将香囊接过,却并没道谢,娢嫣暗自腹诽,这人看起来到是君子如玉,怎么这么不讲礼貌。
男子走出一步,突然又停住道:“我姓常,你以后不必喂喂的。”
娢嫣讪讪地道:“哦,知道了,常公子。”
娢嫣便也回了房休息,晚上时候,小二送了热水进来,娢嫣简单擦洗一番。这才发现,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不是擦破了皮,就是划出了口子,她一路担惊受怕,这会儿痛感才渐渐浮现出来。
娢嫣咬牙清洗了伤口,可惜没有干净衣裳,只能胡乱将那件破裙子套上。想起上一世洗澡时,都是在府内的温泉池里,配着玫瑰、牡丹等各色花瓣,另有珍珠末做的香胰子,何等惬意,哎,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娢嫣越想越觉得心酸,迷迷糊糊又想起霍凌云,朦朦胧胧,不知多久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娢嫣起来净了手脸,发现原本的那件裙子已经衣不蔽体了,想去买件衣服,可根本没有银子。心想要不要同常公子借点钱?看他那没人情味的模样,多半不会借,难道今天还得穿着这破裙子满大街逛吗?
娢嫣正愁眉苦脸,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小二来送水,门一打开,却见那黑衣人直愣愣地杵在门口,像个瘟神似的,到把娢嫣吓了一跳,“你……你干嘛?”
黑衣人面无表情,伸手递给她一个包裹,道:“这是公子吩咐给你的衣裳,换上吧。”
一瞬间,娢嫣几乎要泪流满脸了,这个冷血公子,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这……真是不好意思,替我谢谢……”娢嫣客套着,话没说完,黑衣人已经转身下楼。
娢嫣抽了抽嘴角,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俩人都这么没礼貌。
娢嫣关上门,打开衣服一看,又有点想哭。这常公子给她的衣裳到是女人的装束,可这也太花了吧?
一件大红对襟束腰衫子,一条撒花绿裤子,若再包个头巾,活像个唱大戏的,若上辈子让娢嫣穿这样的衣裳,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现在不是讲究的时候,这衣服就算再俗,也总比自己那件碎了一半的裙子好,娢嫣没办法,只好穿上下了楼。
到了楼下,只见常公子也已起来了,坐在桌前用早饭,他今日换了一件雪白长衫,束着束腰玉带,颀长的身体挺拔匀称,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半边脸庞,有如冰雕玉刻一般。
娢嫣隐约听到黑衣人说,“公子放心,都是些适合年轻姑娘的鲜艳衣裳……”
娢嫣心想八成是黑衣人帮自己买衣裳,在跟常公子交差呢。暗自抽了抽嘴角,这哪里是鲜艳衣裳?分明是唱戏的衣裳。
常公子点点头,并没说话,娢嫣走到他对面坐下,有礼道:“常公子早。”
常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道:“这也太花了些。”
霎时间,真如春雪破冰,月华初绽。这常公子常年冷着张脸,从不见他笑,这一笑,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娢嫣有点移不开眼睛了,真心道:“公子笑起来很好看,以后该多笑笑才是。”
可惜昙花一现,常公子又回复了一张冷脸,冷冰冰地看了娢嫣一眼,低头用饭。
娢嫣讨了个没趣,撇了撇嘴。用过早饭,常公子又吩咐黑衣人上路。娢嫣想着要去寻王云汐,也不知他们要去哪儿,该不该同行,一时没打定主意,便没有起身。
常公子走到门口,见娢嫣依然站在桌前没动,突然道:“我此番要去京城,也是你要去的地方,咱们同路,你不必多虑。”
娢嫣一惊,这个人会读心术么?自己想什么都知道?
她本来想回泰州王家,可如今进京的路程已走了快一半,再折返回去,恐怕与王云汐走岔了。要去路上寻她们,也实在无从找起,这么看来,等到了京城再回合,反而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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