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我电话?严青挺吃惊。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刚刚问过王主任。听说你去临市办手续,我们可以一起过去。
严青脑子里浮出一个伤了手灰扑扑的顾教授形象,她这人最不爱欠人情,立刻就想拒绝,可对方说:我也是当事人,和你一样要过去签字结案,真的是顺路。
人家一片好心,严青没法拒绝。
顾青舟问她家地址,这已经是他第二回问她地址了,可姑娘没给,只约了那天在洋城大学门口碰头。
挂了电话后顾教授在办公室里皱了皱眉头,觉得严青姑娘比他教过的最孤僻的学生还要难接近。
那天顾青舟很早就等在校门口,和严青碰头后开车前往临市,严青看顾青舟的手已经拆了纱布算是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道了声谢。
气氛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好,顾青舟开了车载广播,频道是他常听的。
严青听出那是本市电台,挺意外的,说:没想到你会喜欢听电台。
顾青舟说:我的爱好就是听电台,这个频道晚上八点半的《美丽心情》挺好的,我只要有空都会收听。
他说完看了严青一下,见她有些高兴起来,也弯了弯嘴角。
还有你的直播,我是说【黑面毛孩】。顾青舟低低道,我也有订阅。
严青没把这话当真,全国知名大学的教授有空听她骂人?人家客气客气啦!
到警局后严青真从包里拿出一面锦旗,可万万没想到捡到她证件的是那个叫陈奇的小伙。严青问他是在哪捡的,小伙子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她,说在事发不远处的路口捡到的。
负责交接的警察说:一般都会这样,拿了值钱的东西其他的就丢掉。
严青觉得她和这小伙有缘分,给他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说以后有事你就来找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小伙把她的号码认认真真地记下,腼腆地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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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局出来时又是一个黄昏,不过云压得很低,眼看要下大雨。顾青舟在后头跟着,看严青举着锦旗送到饭店里,拔高了嗓子对老板狠夸小伙拾金不昧,小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严青想力所能及地照顾照顾这个不是自己弟弟的小伙子,他同样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家人走丢,活到现在也没有个亲人,严青不能去想她的亲弟弟是否也在这样的饭馆里给人洗盘子,他会不会边洗边恨她为什么没有快一点找到他。
屋外轰隆一声雷响,天上像漏了个洞般,瓢泼的大雨哗哗直下,顾青舟让严青等在里头,自己去把车开过来,可严青没等他说完呼就冲了出去。
她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姑娘,下雨天,太阳天,娇滴滴地撑着把伞,怕晒怕淋湿。顾青舟追上去,他步子大跑得快,从车上拿了伞又倒回来,伞撑开,为她挡住那些砸在身上会疼的雨珠。
不过跑再快也来不及,上车后顾青舟一看,严青的衣服已经湿了。湿衣服沾在身上难受,她卷起袖管露出大半截白到发亮的手臂,内侧有道很明显的伤疤。顾青舟忆起之前的两次遇见,这么热的夏天,严青总是穿着长袖薄衫,手臂一次都没露出来过。
他将空调打高,从后面拿出一件自己的备用外套递给她,严青把外套推了回去,说:不用,车上不冷,我们走吧。
顾青舟点点头,开车返回洋城。
路上他问严青:待会你有空吗?
他想请她吃个饭。
严青想也不想道:要赶回去上班。
几点?
八点。
顾青舟默默提了速,在六点十五分到达市区,严青指了指某个很眼熟的广告牌说:你把我放那儿,今天谢谢你了。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她宁愿出去淋雨打车都不愿坐在他车上有种叫做固执的东西被放出来,顾青舟啪嗒一下锁了车门,不会再犯那晚同样的错误。
严青:
现在不好打车,你去哪里,我送你会更快一些。他看着她,表情不好得像是班上有学生罢考一样。
严青斟酌几秒,要打破一个习惯并不容易,好在眼前这人不像是个会多嘴的,最重要的是,NND她快迟到了!
严青快速报出一个地址,那是他们俩今天寥寥几句聊过的,本市电台。
***
坐稳。顾青舟轻轻说道,同时狠踩油门。
大概男人都有开车的天赋,即使是看着如此温润如玉的也不例外,顾青舟一路加塞飙车将严青在八点之前送到了电台大门口。
严青下车后只来得及说声谢谢就往大门里跑,顾青舟一个伞字说了一半,后一半慢慢咽回去。
按照流程,节目开播前半小时导播要找频道总监审批签字,严青赶在最后一秒将东西拍在领导桌上。她顶头上司姓苏,在台里几十年了,看了看严青湿漉漉的衣服,没说什么把字签了。
签完后严青进直播间整理上一档节目留下的废纸,与主播说一下今日内容改动的小细节,然后回到导播间,导播间与直播间隔着一道玻璃,上面挂着内外均可见的电子表,大红的数字一点一点跳过,《美丽心情》节目直播开始,主播切进第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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