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后那门顺手就给关住了,里面不小,但很杂乱,四面墙上都挂着东西,什么宝剑、魂幡一个没少,还贴了不少符纸、经文,最醒目的是墙上的一大副“道”字。
再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法衣的老头,衣上经文密密麻麻,外表仙风道骨留着白须,梳着道士头,盘腿坐在蒲团上掀了掀眼皮淡淡的瞧了他们一眼。
“来了,坐吧。”
老头一摆手,两人在蒲团上坐下,面前的案桌上放着茶具烧着热水。
宁怀赟捂着嘴咳嗽两声,虚弱的哑着声音道:“三娘,给这位道长敬茶。”
身边的女子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紧张的端起水壶,用茶具泡茶。
老头瞧了,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开口多了几分兴致,拖着长音故作姿态问:“你们来此,所求何事?”
“咳咳,是这样的,道长。”宁怀赟口中答着,不时在帷帽的遮掩下捂着嘴咳嗽,肩膀虚弱颤抖,一副病骨难支的模样:“听闻道长这里有一味包治百病的神药,我这自小带了点毛病一直不见好,家里给娶了妻子想留个后代也没能留下,便想……”
说着,他捂着嘴咳嗽两声,好似要咳出血来,身边的顾祈霖连忙拍着他的后背,一直微低着头,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
做足了一对丈夫病重、妻子懦弱的姿态。
“哦,这事啊。”道长捋了捋白须,暗点了点桌面,搓了搓手指,意有所指的看着他:“这倒是好办,无论是送子还是治病贫道都有个法子,只是。”
宁怀赟顿悟,瞥了眼身边的人:“三娘。”
正巧这茶也泡好了,顾祈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自然的将茶倒满用银票垫着送到老头面前。
老头端起茶杯顺势低头一瞧,瞬时面露喜色,就听宁怀赟说:“若道长真有法子,钱财自是小事。”
“好说,好说。”老头点了点头,装模作样的请他们稍等片刻。
绕到屏风后头,又是做法又是诵经,就着昏暗的烛影,斑驳在粗糙的屏风上,活像是中了邪一般很是诡异。
宁怀赟盯着屏风看,见那人影不知从神龛哪里掏出个东西,接着绕过屏风走到面前。
“这是神之息壤,为土之精华,你回去和着符水饮下,保你药到病除!”
老头将一个纸包送到眼前,那纸包没巴掌大,就一张纸叠了叠,里面包着东西。
宁怀赟拿到手里,状似犹豫了一下:“就这点?不会没用吧?”
“诶,什么叫这一点,这可是息壤,息壤你懂吗?那可是遇水则生的神物。”老头不悦反驳,神神叨叨的点着那东西,末了又说:“你要是不放心,明日这个时候,再来这里请神做法,再请一份回去。”
“有没有用,你今夜回去用了,保证你……嘿嘿。”老头促狭一笑,目光在小娘子那纤腰嫩手上一转,给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令宁怀赟的目光瞬时冷冽下来,如化不开的墨色,危险的冷意爬上眼尾。
他声音幽幽,冷冷道:“那我明日再来。”
“三娘。”
他又唤了一声,顾祈霖从袖子里掏了锭银子放在茶案上。
“这是定金,还望道长遵守承诺。”
赫然得了一把笔钱,老头两眼放光,捋着胡须眼珠子一转,自是答应下来。
等人走了,他忙不迭把银票拿到手里,对着光检查半天,最后把银子放嘴里一咬,嘿嘿狂笑。
思及那小娘子的身段和男人的态度,他嘁了一声,酸溜溜的不屑道:“家里有钱又如何,娶那么漂亮的老婆,千防万防不中用有什么用,迟早得偷人!”
早已离去的两人可不知道这老头在编排什么东西。
两人出了林子,秦缘驾着马车在路边等着,上了马车他们才把纸包拆开。
纸包里头是一些沙土,瞧着和平常的沙土有些不同,但说不上来。
宁怀赟唯恐这东西有问题,不敢多碰,叠了叠又塞进布袋子里放着。
顾祈霖正在把头上的东西弄下来,为了今夜伪装夫妻来买这东西,她脱去了道袍换上一身妇人的装扮,一贯散落的长发也全部盘了起来,头上的黑纱换做帷帽。
此刻卸下帷帽,艳丽青涩的小脸露出来,原先颓靡艳丽的面容梳了妇人沉稳老旧的发髻反倒有些突兀了。
她本就年纪尚浅,这么打扮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但宁怀赟仍多看了几眼。
暗想小姑娘嫁人之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随后又觉得不对,他想象不出这般纯粹灵动的小姑娘嫁人之后困守深闺的模样,她可能会像秦缘天南地北的跑,或者像兰因姑娘为了责任客死异乡,总之就是明媚恣意的,像是天边的云、水中的鱼。
不懂得算计,学不会讨好,顺从心意,哪怕是久居深山,活成深山的孤雪。
也不该如他所见过的所有深闺女子一样压抑仓促的过往一生。
宁怀赟的目光太过明显,令正在拆头发的顾祈霖都发现了,忍不住转头看他。
他的目光夹杂着惆怅与愤恨,顾祈霖:“?”
宁怀赟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轻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以后你嫁人会是什么样子。”
顾祈霖总是认真的,她竟然真的因为这句话想了想这个问题,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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