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浸入枕畔。我坐起身,拖着受伤的右脚,拖着脚下哗然作响的镣铐,缓步走向门外,那锁链的长度刚好够我走到门外园子的银杏树边,我靠着树,眯起眼,看阳光斑驳地透过树叶缝隙洒下一片温暖。我顺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上,闭上眼,感受这久违的温度。明媚中静静坠跌伸展翅膀的泪水。
千秋万代,消磨不了淡淡的一抹天缘;流年似水,挥之不去的竟是情愫丝丝。
等你,
因为,沧桑未老,日月还在
薄荷荼靡梨花白 第一卷:雪映白梅梅映雪 此花开尽更无花
你们这群狗奴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拦着我!
十六王爷恕罪!殿下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您就别为难奴才们了。一阵喧哗从园门外传入。
王爷等等!王爷!王爷,您不能进来脚步声纷乱而至,一片阴影将我遮住,我抬头,小十六喘息着站在我面前,我微笑,这孩子一阵子不见又高出了许多。他身后是一片宫女太监,想拉他又不敢行动,尴尬地立于一旁。
你还笑!你还笑得出?小十六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就差头发竖起来了。他一把将我拽到屋内,将我按坐在梳妆台前,指着铜镜,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
抚摸着乌青的眼圈、深陷的眼眶、高高突起的颧骨和尖削的下巴,我笑了,镜子里惨白的脸无限凄凉,缓缓开口:人都说岁月是贼,专偷心碎人的美果不其然
你和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皇兄要将你这般囚禁起来,不让任何人见你。我问他他也不说,宫里人也都不清楚。若不是我今日硬闯了进来,根本不知道你竟然变成这副模样!我愕然,皇宫里居然没人知道这事,看来狸猫遮瞒得很牢,不过他用了什么方法将此事掩盖闭着眼睛我也猜得出,这世上还有谁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我痛苦地闭上双眼,鲜血仿佛就在眼前。
十六皇弟昏头了?这内妃的居所也敢闯入!看来是我平素里将你宠坏了。狸猫魔咒般的声音冷冷截断了小十六焦急关切的询问。我下意识地捂起耳朵。
皇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何将她折磨成这样?小十六愤懑的语气里满是责备。
够了!你给我出去!狸猫狠狠地打断。
我不出去!小十六倔强地顶撞。
来人哪!把十六王爷给我请出去!
是!一群内侍冲了进来将挣扎着的小十六强行拖了出去。
我僵硬地坐着,直到一双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肩上将我强硬扳了过来,他说我折磨你?你怎么不告诉他是你折磨我!心碎人?原来你也有心!他俯身鬼魅地将唇印在我的左胸口,我真是低估你了,竟然连十六皇弟都迷惑了!不将你锁住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我甩了他一个巴掌,连我自己都奇怪自己竟然还有抬手的力气,嘴巴放干净些!他还是个孩子!
他眉头都不皱一下,挑着竹叶凤眼,冷笑,我不干净?你就干净了?
我再次抬起手,却被他抓住了。我和我哥真心相爱!干净清白!无愧于天地!
仿佛被什么猛然刺入,狸猫身形微晃,眼眸破碎、分崩离析,转瞬又是一阵我日日都会面对的疯狂席卷而来,将我吞没
看着墙上的光影轻如纸张散乱纷飞,我数落了第七十个太阳,倚靠在银杏树旁,一片青翠的银杏叶翩然飘落在我的肩头,我取下,细细地看着那年轻的脉络,离秋天还很遥远,却为何你已凋零?
七十个油尽灯灭的如斯长夜,睡眠于我已是一个遥远陌生的词汇,除了黑暗的梦魇无处不在地缠绕着我,腐蚀着我的身体,啃噬着我的内心只剩那抹透明洁净的白支撑着我,仿若我心中仅存的一盏长明灯。
那日,我照例在银杏树下晒着太阳,看着右手腕渐渐转成深褐色的菊花。一个尖细的嗓音划破静谧,皇后娘娘驾到!
一身黄金凤袍,凤冠在阳光下反射出高贵冰冷的光泽,夺目耀眼。我在宫女的搀扶下向她行了礼。
你们都下去吧。她朝四周惶惑的太监宫女挥了挥手。
是。奴婢(奴才)告退。除了我们两人,只剩一个神态肃穆的皇后贴身太监。
砰!皇后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掼,云氏想容,你可知罪!
我跪下,淡紫色的裙裾在身后孤傲地展开,想容但凭皇后娘娘发落!不过,想容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皇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伤风败德!不知廉耻!云家怎么就教导出这样的女儿!虽然迟了些,皇后终究还是得到了消息。
一切都是想容自己所为,无关家父!皇后娘娘若要处置就请处置想容一人!从皇后进门起,我就没有想过可以看到明天的日出。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邵公公!。
太子妃听旨!邵公公展开皇后的明黄懿旨,云氏想容不守妇德、伤风败俗、勾结外男,有损我后宫德容!念云氏一族为朝廷鞠躬尽瘁、效力多年,特赐完尸。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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