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落下去,云霞的色彩越来越浓重,天空被压低,透亮的蓝渐渐减少,而逐渐泛出一阵浓墨重彩的紫。
姜南星捞起旁边的保温杯,打开瓶盖儿对着吸管猛吸一口,抬眸,望见男人正低着头认真地帮她扣固定器。
姜南星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想缩脚,脚踝却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扣住。
他半垂下眼,被棒球帽挡住而只露出一半的脸上,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帽檐在他脸上投射下一片暗色的影。
姜南星无意识地吞咽了下口水,略微茫然地问他:“干嘛突然扣上,等下我怎么起来?”
双脚都被固定住,脚底下还踩着一块长长的宽宽的重重的板,她尝试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能力站起来。
除非先把固定器解掉。
——在遇见幸川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干的。
幸川安好固定器,站起身,又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喝了口枸杞茶,这才解释:“可以进入到下一步教学了。”
姜南星看了看自己的雪板,兴奋:“可以双脚滑行了?”
幸川沉默片刻:“可以练习怎么踩着板站起来了。”
“啊。”姜南星嘴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脑袋瞬间耷拉了下去,像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
幸川眼眸微眯,抬腕看了看手表,食指点了点表盘:“还有半小时雪场关门,在那之前要学会。”
姜南星:“?”
你这不是为难人吗?
但双手还是撑到了身后,用她自己所认为的方法试图站起身,结果整个人仰面撑在半空中,进退不得。
头顶的天空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越来越暗,她那个冷血教练这时还慢悠悠走了过来,由上而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姜南星莫名觉得有点耻辱,她瘪了下嘴,心里虽然不满,但嘴上服软得很快。
“师父。”她叫他。
男人不为所动。
她又唤:“幸川。”
他还是没应。
姜南星咬了咬唇,声音软了些,羞耻似地。
“叔叔。”
尾音勾得很长,像把小刷子挠在他的心脏上。
幸川终于掀起眼皮,瞥向她。
姜南星说:“我胳膊快要撑不住了。”
幸川说:“然后呢?”
姜南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扶我起来。”
顿了两秒,又耐着性子补充:“求你。”
很乖的样子。
幸川垂眸注视她片刻。
“自己起来。”须臾,他毫不留情地说道。
姜南星:“……”
世界上怎么会有幸川这种生物?
“先坐回去。”
半分钟后,在姜南星幽怨的目光中,幸川终究还是弯下腰,按住她的肩膀。
姜南星本就快到极限,被他毫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按了下去。
“然后呢?”她问。
“如果是这样正面摔倒,”幸川淡淡地出声,将她的雪板横起来,在板刃上拍了两下,“就先把雪板横起来,在雪地里卡出一个槽来。”
他说着,十分轻松地就提起姜南星的雪板,连同她两只脚一起提了起来。
“然后,脚尖抬高,前刃抬高,”他提了提姜南星的雪板前刃,给她示范,“接着,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用手撑在后面起来。”
“抬脚尖。”
“重心推到板子上方。”
“你自己感受一下,用核心力量把身体撑起来。”
他依旧半蹲在姜南星面前,跟随她的动作进行下一步指导。
姜南星专心致志地跟随着他的话语动作,小心翼翼撒开手,眼看胜利在望——
结果,快要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却忽然一晃,身子往后仰去。
她“嗷”了声,求生欲特别强地挣扎了下,右手抓住了幸川的衣领。
男人本就是半蹲的姿势,重心不稳,她的动作更是猝不及防,未及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拽得往前一趴。
他的嘴唇稳稳地印在姜南星的嘴唇上。
“……”
“……”
四目相对,姜南星脑袋轰一下炸开,整张脸瞬间红透。
救命。
她在心里哀嚎了声,为了缓解尴尬,恶人先告状地吐槽幸川:“你怎么这么弱哦?我还以为你能拉住我。”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姜南星很快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抬头,瞧见男人眼眸幽深讳莫如深地看着她。
雪场的广播已经在播放关园通知,四周的游客渐渐在往外疏散。
天光越来越暗,月牙儿已经趁着夜色来临之前,偷偷跑出来。
姜南星被幸川盯得心里莫名发毛,她舔了舔嘴唇,问他:“你怎么还不赶紧从我身上起开?”
明显在虚张声势,说话时的尾音颤得厉害。
幸川垂目看着她,有些戏谑地道:“你先松开搂着我的手。”
姜南星愣了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有一次咚咚直撞,她连忙把手从幸川脖子上拿下来,眼神飘忽了下:“我刚刚太……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我对你没想法,你别多想。”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急于与他撇清关系。
本来还尚有几分柔和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北风吹过来,姜南星不禁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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