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瞟一眼四周,果然见不少宫女太监迅速转移视线,或抬头望天,或假装欣赏横在眼前的枝条。
宁妍愤愤不已,熊孩子神马的果然讨厌!
“皇姐别生气,是瑾瑜错了——”
矮矮小小的太子殿下发觉苗头不对,哪敢继续揶揄姐姐,立马换了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拽着宁妍的宽袖撒娇卖乖。
“我真的错了——”
兴许是害怕被宫人听见,折了自己东宫之主的威风,宁妍只感觉小屁孩道歉越来越小小声。
宁瑾瑜又惶恐皇姐是真的发火了,声音里不觉染了几分不安和无措。
宁妍心头一软,到底没再吓唬人,顺着台阶就下来了:“还敢不敢再笑话我了?”
“不敢了。”
宁瑾瑜眼巴巴地望着她,宁妍霎时被萌化了,之前咋没发现,她这便宜弟弟颜值这么能打。
她分神思考了两秒,认为原因在于视角。现在她和小瑾瑜都是站着的,她个头高,就属于上帝视角,而小瑾瑜四十五度角仰望她,自然是完美入镜角度。
宁妍乐了,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呀。
“皇姐?”
宁瑾瑜见她盯着自己又不说话了,以为她的气还没消,左看看右看看,眼前突然一亮。
偏头朝左侧招招手,一个小太监疾步走上前来弓腰作揖:“殿下。”
宁瑾瑜看看他,又看看眼前的桃树,道:“你把背挺直了给本宫看看。”
“这——奴才不敢!”
小太监惊慌失措地拜倒在地。
宁妍的神魂早已归位:“你叫他站直做什么?”
这不是难为人么?
宫内的太监从入宫起就要接受专门的礼仪培训,这做奴才的在主子跟前伺候,哪儿敢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啊?
“我想给皇姐看样东西。”
宁瑾瑜道,他没再理会眼前抖得跟筛子似的小太监,圆眼睛滴溜溜地在御花园里来回扫了几遍,终于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中等身材,体型较胖的太监身上。
“你——过来!”
宁瑾瑜朝对方勾勾手指。
宁妍看得出来,这个胖太监倒是比跪着的这个强上不少,表现得很沉稳,应当是个小有职权的人。
宁妍本来还在想这气死人不偿命的熊孩子,想给自己看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见这矮胖太监把宁瑾瑜给举起来了。
她心底先是一惊,害怕他把人给摔着了,后见那太监稳稳地把小瑾瑜架在肩头,跟着让他踩在自己的肩头挪上了树。
待宁瑾瑜抱着一根略粗的桃树枝,安然无恙地坐到了树上,宁妍的心这才落回自己的肚子里。
末了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一刻都不得消停。
这会子她心里头是这么想的,殊不知很快她就给自己打了脸。
“皇姐!我给你看看桃花雪——”
宁瑾瑜一手扶住头顶横着的树干,另一只手握上了右侧一枝较细的枝丫,用力晃了晃树枝。
宁妍瞬间猜测到“桃花雪”为何意,下一秒就见粉红的桃花如大雪一般,纷纷扬扬自半空落下。借着不时旋过的春风,花瓣儿似飞天的舞女打着圈儿从树上降下。
宁妍伸手接住一只单片的桃花瓣儿,细细密密的感动和欣喜在春日的清风暖阳里漫开。
她笑弯了眉眼,抬首看向枝头奋力摇晃树枝的小男孩:“谢谢瑾瑜,我很喜欢——”
宁瑾瑜憋红了小脸,见皇姐总算展露笑颜,这才舒了一口气,停下手头的动作,朝着护在树下的胖太监伸出手,示意他将自己抱下去。
宁妍道:“小心一点!”
哪知他人还没下来,右侧突然冲出一个小女娃:“敏敏也要玩花花!敏敏也要玩花花!”
宁瑾瑜的动作一顿,姐弟俩不悦的视线同时投向来者——他们一贯不喜有旁人在他们玩闹时出现打搅。
宁妍到底年长几岁,让胖太监先将弟弟从树上抱下来。
宁瑾瑜安全落了地,宁妍才感到踏实些。
虽说这树最低的枝干距离地面也不算太高,但是刚才也不知怎的,她的心里没来由一阵焦虑。
“太子哥哥,敏敏也要玩花花——”
小女娃穿戴不俗,再加上她唤瑾瑜的这声“太子哥哥”,宁妍料想这必定又是她那“便宜老爹的姨娘所生的庶女”了。
谁让她一早就摸清了自个儿的同胞兄弟姐妹只有小金鱼这一只呢。
再说了,身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怎么着看她那个爹,都不像是个专情的人呐。
当然,这些男人常常习惯用必要的政治婚姻可辅助巩固君主统治,以掩盖某些不容否认的事实——左拥右抱才是人生赢家。
宁妍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然飘远,赶紧将心神收回来。
宁瑾瑜一脸嫌弃地走到宁妍身边:“我才不和小孩子玩!”
宁妍“噗——”差点把口水喷出来,后知后觉自己动静太大,咬紧牙关憋笑。
她真没料到,原来小孩还会嫌弃更小的孩子。
她家金鱼弟弟咋就这么可爱呢?
“皇姐,我们回去吧。”
外人在场,金鱼弟弟又恢复了那副高冷不可侵犯的傲娇太子模样,宁妍越看越乐呵。
她朝青之和明雀挥挥手,是该回去了。
“哇——敏敏也要玩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