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之路 (iv)(中)
“哟, 是吗?”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声音十分淡定, 但是肯定不是自家船上的。但是黎仁达也肯定这不是新杰。他虽然跟新杰不对付, 但是声音还是认识的。
说话的是青木社京畿道精卫的队长秦队长:“就你们几个宵小也敢放这种厥词。”他早看出这几个人功夫在江湖确实算偏上,在普通人面前说这种话也算还行, 刚才也确实出手将黎家的侍卫基本都放倒了,显出点本事,想来这行商的客船上也不会比这伯爵府的侍卫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青木社任何一个侍卫都比他们高明不少。
秦队长本来以为对方听了这话,就会冲过来, 毕竟他没有表明身份, 对方应该把他当作普通商家的护卫。他想着正好可以练练手,可出乎意外, 对方不想:“这位爷,”一个黑衣人慢慢悠悠地说:“咱们铁杆帮的兄弟就是在这水路上讨口饭吃, 并不想抢别家的生意。”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 就是这女人不是正主。人家有人出了银子让我们把她家男人拉出去款待几天,并没有要这个女人。既然她已经逃到小兄弟船上了, 咱们就不追了。”
还有这种绑人的?秦队长有点愣了。
只见那人真的转身,走回黎家的船了, 边走还边回头对秦队长说:“这位兄长多看顾一下这个女人吧。真是可怜见儿的,都这种时候了还护着自家男人。那男人也忒不是东西了, 这种时候还任由女人给他挡着, 自己还躲着不出面。也活该有人想拉他去款待。这是可怜的女人啊,大兄弟,你多看顾一下这女人吧, 有情有义,真是不容易。”
说着他走回黎家的船, 大声吼道:“兄弟们, 咱们找正主, 这种躲在女人裙子下面的孬种,咱们一定要按客人的要求, 好好招待他几天,咱们挨个舱房找。”
黎家的护卫都被放倒了, 船工听见这动静更是躲在底层舱房里不敢出来。船上安静得有些恐怖。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黎仁达的精神紧张地绷着,外面的侍卫都被放倒了,这个渡口离镇上还有几里地,巡城的官兵少有过来。他当时敢停在这里,是因为有二十几个护卫,这条水道在这一带也素来安全, 哪里会想有人专门来绑架他。唐新杰那个混账东西难道不知道这船是他的?虽然没有挂黎府的标志, 侍卫也没有穿号衣,都是便服,但是他都不打听一下邻船是谁吗?那个混蛋虽然混, 但是武功确实是一流的,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了还没吩咐侍卫出手?难道真是不管他?他难道真的就想得罪自己的嫡母?还是那个混球现在正在忙女人, 根本没关心外面的事。这么大动静都可以置之不理?还是他就想看他笑话?
终于, 一个黑衣人在漫月的舱房找到了他, 将他拉出去。就在漫月以为自己可以幸免的时候,另一个黑衣人进来将她拉出去:“老大,这里还有一个女人,跟那个男人躲在一起的。刚才那个女人真可怜, 叫了半天,这些人都没一个出来关心她的。都是些没心没肺的坏人。”
“没心没肺的坏女人最让人恶心,老子看这种娘儿就来气。”那个被叫老大的男人应声道,他转身从地上躺着的一个护卫身边捡起一把刀,抵着那个护卫的脖子:“起来, 老子知道你伤得不重, 站起来是没问题的。”
那个护卫吓得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刚刚站直, 就被那位老大将手中的刀塞在了他手里:“去将那没心没肺的女人给收拾了, 省得老子看着心堵。”
那护卫哪里敢。那可是府里的月姨娘, 平常日子对他们爱答不理的,有些兄弟还被她痛骂过,还因为她被扣过月钱,但是即便他们再不喜欢他, 人家能讨主子欢心,他们有什么办法?
“怎么, 你不敢?还是你心疼她,不愿?”
“我... ...”
“小兄弟, 老哥跟你说, 最毒妇人心,就是这种表面装柔弱, 其实坏主意一堆一堆的。你这是为民除害,懂不?”秦队长一直站在隔壁船上观察这边动静, 听到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是行凶打劫呢,还是就是来打脸呢?
这侍卫还来不及说话, 就被那位老大拉着手, 借着他手上的刀将漫月的衣裙划破,然后迅速地拿走了他手上的刀, 将他一把推向漫月。这侍卫不防,重心不稳, 就像出动扑向漫月一样, 一下将她扑到,而落地的时候,正好压在地上另一个侍卫身上。
“这种恶心的女人, 你们好好收拾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地, 打算勾男人的。这下好, 不用花心思去勾。你,你,你还有那边那个,”他指着几个或躺或坐在地上的侍卫, “你们挨个人去满足她一下。不去的,老子晚点把你们都丢到河里喂王八。”
一群侍卫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朝漫月走去。漫月也不知道是惊悚了,还是什么了,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位老大也不多看那边, 转向黎仁达,抬着黎仁达的脸看了一眼:“啧,细皮嫩肉的,就是脸色苍白了一点, 显然是血气亏损,是欺男霸女的坏事干多了吧, 伤肺伤肾。你也太没用了, 老子找你半天, 你居然一直让女人给你顶着,缩头乌龟。”
“这位大侠, 咱们并不相识, 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您若是手头不方便, 现银银票我都有, 这船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只要放了我就成。”
“放了你?”老大拍了拍黎仁达的右脸:“老子是守信用的人, 收了人家卖家的钱,就要把事办到位。”
“他们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只求大侠放了我。”
“呸, 你以为老子跟你一样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咱们虽然是做买卖,也是要讲信用的。我们收了钱要办事, 岂能因为你翻倍就弃了前面的承诺。你能说这话, 说明你就是个没有信用的人。”
“这位大侠, 不是这样的,我这不是害怕吗?其实你放了我, 好处很多, 放了我, 咱们结交为友, 在这京畿道大大小小的地方员,方方面面的人都会给京城东亭伯府面子的。”
“你是东亭伯府的人?”
“对啊, 想必兄弟也听过。你帮我这次, 今后在京城有什么事, 您尽管找我, 我一定帮忙帮到底。”
“好啊, 不知道你是东亭伯府哪一位?你说的话在府里算数吗?”
“算,算, 当然算, 我是东亭伯的嫡长孙,未来要继承爵位的世孙。”
“原来是你, 我说买家找我的时候怎么说我见到你,就会乐意这单买卖,原来是你这王八羔子。”
“你?”
“我怎么了?老子问你,你身边原先可有一个丫鬟香枝儿?”
“有,有啊。”别的丫头他不记得,但是香枝儿七岁进府就在他院子里侍候,十二岁开了脸成了他的通房丫头,他记得那一段时间他还很喜欢那个丫头。丫头心思单纯,身体柔软, 随他怎么揉搓。
“她人呢?”
“她,她走了两年了, 是她家里来人给她赎身了。”
“你再说一遍?”老大咬牙切齿地问。
“她是赎身走了。”黎仁达很疑惑。
“谁给她赎身的?跟府里谁交接的?”
“具体我不知道,他们说是她父母来赎的,那段时间我去锦州办事了。”
“这么巧?”
“是啊, 我还挺喜欢那个丫头的, 只是不知道我去了趟锦州回来她就被赎身了。早知道我就抬她做姨娘了,这样... ...”
他还未说完,一个耳光就扇过来,那位老大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以为我是粗人, 这个时候还编瞎话骗我?香枝儿家里早没人了, 哪里来的父母的赎身?”
“不会吧?!”
“还说不会。”又是一巴掌:“只有你这种蠢人才相信你后院那些歹毒女人的话。”
“你认识香枝儿?她在哪里?”黎仁达不算傻。
“她是我娘的义女,当初你家有位月姨娘,说香枝儿弄坏了她房间里摆的珊瑚,而且对她顶撞不逊,让人将她打的半死,拖去黑窑卖了。她从黑窑逃出来,路上幸亏遇到我们几个兄弟,才将她救下来。你居然敢当着我们面说瞎话。”
黎仁达郁闷了, 他当初也是猜到了,可能是后院的女人因为嫉妒把香枝儿给办了。不过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女人,不见了再买就是了,真没注意过。哪知道今天会赶上这事儿。
“大哥, 你也不用跟他废话了, 既然买家给钱让咱们收拾他, 咱们就按照买家要的整就好了。只不过多加些料,也给香枝儿妹子出口气。”
“这位大侠, 听我说, 我真的很喜欢香枝儿的,还赏了她不少东西。你不信你回去问她。”
“问个屁,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当初真不是我的错,你刚刚不说月姨娘吗?那,那个女人就是。”他指着被侍卫压着的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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