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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山阳有非常强的挫败感, 出道近二十五年,在他最挫败的记录是败在当年只有十七岁的唐新杰手上,无论是武功还是智计都让他输得口服心服,也由此他才有机会进入青木社,成为一名精卫统领。两年前新杰不放心出游西蜀的祖母, 让他带人去护驾,颇得老太太赏识,从此才跟着进了唐庄。他当然理解唐老太太让他进唐庄的目的。他当然为了主子尽心尽力。在青木社,他是三少爷的属下, 也是一起拼命的兄弟,但在唐庄,他虽是教头, 在主子的眼里他只是一个下人。 唐家的主子,特别是唐太太, 那眼睛都高于顶,看他们就跟看牲口似的。若不是为了三少爷,他宁可回青木社。
在唐庄,唯一对他和善的主子,就是白姑娘。自从白姑娘来了之后,他才真正知道什么是高贵善良仁慈的女子,这是他这种粗人一辈子在外面都没有见过的。聪慧过人, 清雅贵气,但是对下人和蔼仁慈。不仅是对下人, 对那些求她看诊的穷人也是如此。无论这位姑娘说什么, 他积极地服从,仿佛她就是冬日里的阳光,让人温暖,让人愿意靠近守护。这不仅是他的感觉, 也是他周围大部分唐庄的精卫和侍卫的感觉。
他很庆幸三少爷选中了她。当然新杰匆匆离开前将白姑娘的安危交给他的时候, 他是拍了胸脯的, 不仅自己会尽力,也会带着兄弟们尽力保住这位表小姐。 然而今天清晨,他居然在城门口,在咸阳,在唐家势力范围内把她给弄丢了。在江湖上能跟他同样级别的刀客并不多, 何况是同时出现的三个,且是配合相当默契的三个,出了名风吹不透的黄水三鬼刀。 本来若只是这三鬼刀倒是难不倒他, 糟糕的是跟着三鬼刀一起来的徐花娘,那个恶毒的女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怕雏菊的臭味,一闻就头晕。那贼婆娘在手绢上洒了雏菊花粉,让他顿时头晕眼花。知道他这个缺陷的除了当初一位救过他的江南名医,其他江湖上不超过五个人。
趁他头晕眼花之际,对方打晕了他,从车上劫走了表小姐,在官兵反映过来之前,消失在了晨雾覆盖的田野里。
他急匆匆在城中百草堂调集人手,却被告知最近接了主子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手任何事情。万不得已, 他回到青木社求援。主子的心上人被劫持,青木社自然要尽力寻找,一切情报传来,将目标指向了这离城五里地的雷音寺。
唐庄,陈之冲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除了气愤, 更多的是羞耻。 他不敢去见老姑奶奶。凝姑娘被人劫持,陈家在咸阳城中暗中的办事人向他透露,陈三小姐调集了他们的人手去绊住百草堂在城门防御的人手。而这些人在短短的半天内不仅成功地牵制了百草堂的人, 而且还大摇大摆地将车里的人在城门口给弄走了。在这里, 能够调动这些人的, 只有陈家的主子。而能逼黄水三怪联手的, 除了他自己, 就只有知道他收服了黄水三鬼刀的陈灵素。他此刻不想跟这个让人头疼的妹妹计较, 只想让她告诉他,从哪里可以救出凝姑娘。
“晚了!”看着兄长痛心疾首的模样陈灵素更加剧她对那个女人的厌恶。一个低贱的女人, 凭什么让兄长这么惦记,还让新杰哥哥神魂颠倒,心甘情愿被她奴役:“你即便现在救出她,她都已经是被人穿过的破鞋了, 而且是千穿百孔那种被十几个也男人扎过的。”
陈之冲终于忍无可忍地一个耳光摔在了这个被宠坏的妹妹脸上之后,暴走而去。他不敢惊动唐庄的人, 不敢告诉老姑奶奶。他怕他们抑制不住愤怒拿自己的妹妹泄愤。同时他的手也在颤抖,他害怕, 这个精灵古怪的妹妹让人把凝姑娘带去太隐蔽的地方, 他不能及时找到并解救她。
雷音寺中三鬼刀的老大青头鬼第一次发现自己在玩了上千个女人之后,居然不敢对面前这个女人下手, 哪怕他兄弟三人现在同时站在这个女人面前,他都有点手脚无措。若在他兄弟三人的黄水寨,这么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他兄弟三人早就各轮了一遍了准备再吃一顿的了。但是看着这个素面朝天,一双宁静的水汪汪的大眼, 一身素净衣裙的女人, 他却心中发怵。不是因为她是唐家的表小姐,是咸阳城中有女观音的美名名医,而是她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让他觉着若动了她就是触犯了天上的神灵。但是他又不能放手, 因为陈家那个刁钻的女人给他们兄弟三人下了毒, 解药就是被陈家那个妖女做了手脚种在这个女人身上,他们弄了她之后产生的圣水。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动,但是他怕死,他的兄弟们更怕死。若不是怕死,他们三兄弟又如何会拜在陈之冲脚下。且此时不仅仅是他怕死的问题,他身体内的一阵烦躁逐渐升温。
“哥,你赶紧办了她吧, 弟弟我等不及了。”
青头鬼没说话,瞪了一眼红头鬼。
“大哥,我也快绷不住,你快点。”
老二一向稳重居然也这么说, 他有点意外,青头鬼习惯性地教育他们:“急什么,这么细瓷般的美人咱们要慢慢品才有滋味。”
“大哥你可以开荤之后二轮再慢慢品好不, 兄弟我都胀痛了。”
此时青头鬼才发现本来常年红光满面的红头鬼脸上有着诡异的暗红。感觉到自身不受控的热气,他眼睛一眯:“陈家那个*,居然敢给咱们下这种下三滥的药。兄弟们完事之后除了收银子, 还要将她好好洗洗刷刷一遍。”
“哥甭说那么多了, 兄弟我功力没那么深,我实在等不得了。”他边说边向猎物走去。
青头鬼还没来得及阻止,一道寒光直奔红头鬼伸出来摸向白姑娘的手,随着一声惨叫,另一道白光直逼老三的早已释放出来高高竖立之物。
吕山阳虽然跟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不熟, 但是他知道这是新杰的朋友, 也是白姑娘的义兄。他刚刚那手段和迅速让他佩服,同时也有点敬畏。这些人虽然对白姑娘图谋不轨,但是好歹并未得手,这位徐公子却在谈笑间让他们下半生都只能选择做太监或者... ...
莲儿慢慢地站起来,对三鬼的下场她并未觉得残忍。若是刚刚真让他们得逞了, 自己生不如死的结局不是比他们现在更可悲。她这几天殚精竭虑地忙着襄阳侯的事,倒没有想到会有人将手伸向她,这种手笔绝非襄阳侯的风格:“吕大哥, 这里交给你, 问出他们是谁指使的。 徐大哥,还麻烦您尽快送我去城里的百草堂。”
说罢昂首飘然而去。
青头鬼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动她了, 除了她素面朝天的清灵之气,是她身上隐隐的一股凌厉之气,一个上位者的威严。在她刚刚踏出殿门的那一刻, 仿佛走出去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至尊的首领。这种气场居然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 还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身上,让青头鬼迷惑吃惊,继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动她,真是动了,且不说有来自于唐家的雷霆之怒,就是这个女人只怕也不会放过他们。
唐庄陈灵素在忐忑中度过了一天, 没有看到白玫莲回来,她觉得松了口气,又觉得心中突突跳得厉害,非常不安。她听下人说那个女人每次义诊完这个时辰早就该回来了,这个时候还没动静, 显然是黄水三鬼得手了。但是她又担心兄长会真来找她。以那三鬼的德行,必然会告诉大哥真相。她颤抖的手端起茶杯,杯盖嗑得不停地响。
“你现在知道害怕了?”陈之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她侧面。
“哥哥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很久了,是不是知道闯了祸现在怕了,吓呆了, 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哪里的话, 还不是哥哥功夫了得,来了妹妹都没有察觉,显然哥哥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少跟我瞎掰。出了这么大事, 你到底想如何跟唐家交代?如何跟二姑奶奶交代。”
“有什么好交代的。一个卑贱的孤女,难不成姑奶奶为了这么个孤儿还来找她亲侄孙的麻烦?”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这几天唐家在给太后办事, 你也敢下手把主事的人给劫了, 你自己个儿不想活了, 别带累了陈家。”
“我在这里只是客人, 哪里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事出偶然,碰巧了而已。再说了, 她不是没死吗?我听说城里的事也还顺利... ...”
“若是不顺利, 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
“没有发生的假设,哥哥你就不要穷操心了, 值得你为了外人来训斥妹妹的吗?”
“外人?!我要是不教训你, 只怕你哪天连命都没了?!”
“至于吗?!”陈灵素嗤之以鼻:“看来这个贱人真是不能留, 居然勾引得哥哥都动心了为了她来欺负我?!”
“欺负你?!”陈之冲快气炸了:“我只是来告诉你, 自己想死有很多种方式, 不要玩这种卑劣的事,还会拖着我们跟你一起死。”
“一个孤女, 一个贱人,真要是被人睡了拉出去配小厮就好了... ...”
“陈灵素, 你长长脑子好不好?!”
“我怎么不长脑子了?!她不就是一个拐了七八道弯儿的什么表小姐吗?一个给男人睡的狐狸精... ...”
“你闭嘴, 你怎么可以说话这么恶毒?”
“这叫恶毒吗?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 一个狐狸精。她不是没事吗?即便有事, 即便她死了又怎么样?二太姑奶奶难不成为了一个通房都不是的贱人动陈家的人?再说了, 即便唐家要怎么样, 不也得看着太后的面子?我就不信太后会不管我?”
陈之冲觉得自己已经快炸了:“你就那么鹜定太后一定会帮你?”
“那是, 这么多年我侍奉她老人家,宫里的老人都说, 除了当年的凝姑娘, 太后老人家没有这么宠着过谁。”
“你也知道你比不过凝姑娘?!”陈之冲鄙夷地看着这个愚蠢的妹妹。
“她大小跟着太后长大,自然没法比, 但是... ...”
“但是,哈哈哈,但是,”陈之冲不断地摇着头, 天下有这么自大的人, 还是自己的妹妹,“你也知道没法比, 那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劫持了谁?”
“一个狐狸精,一个贱女人... ...”
“陈灵素,”陈之冲喝断她:“我即刻让人送你回江南,让陈氏的护法堂的人带你回去,我会给父亲去信, 让他送你去庵堂思过,终身不得出。好过你在外面害人还拖累家里。”
“你疯啦?!”护法堂,那是陈氏族人犯了重错才会出面干预的,她是嫡家小姐,不到极重的处罚是不会让护法堂沾手的。
“疯的是你。”
“你是被那狐狸精魔障了, 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 值得你们一个两个地为她出头,为她发疯... ...”
“她有什么好,你不配置啄。但是你动了她, 不仅新杰不会放过你,唐家不会放过你, 就是太后, 也不会放过你。 与其让你祸及陈家,不如我先替父亲处罚了你。”
“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被妒忌烧晕了的猪脑子。你要追男人,天下多得是, 但是不要给家里招祸。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就敢让人劫持她。”
“为了一个贱女人, 你值得这么贬低自己的亲妹妹吗?你让护法堂的人折辱了我, 太后那里你就能交代过去了?”
“太后只会感激我给她解决了麻烦,省得她出手和娘家人过不去。”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你自己也知道你在太后眼中不如凝姑娘, 你说要是太后知道你让人折辱了凝姑娘... ...”
“你说什么?凝姑娘?!她不是早被沂祥杀死了吗?”
“哼!如果她活着,那你就该知道在宫中能从太子手下救人,是什么人能做的, 即便她在高位, 也是需要代价的。她愿意为凝姑娘做这么多, 若是知道你陷害了凝姑娘, 你以为你能比她亲孙子的下场好?我这么做, 不仅让太后不难做, 也让她觉得陈家人还是站在她身后的。更不用祖父和父亲为难。”
陈灵素震惊之余,呆呆地看着兄长。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兄长是一个率直纯正之人。然而此刻他脸上写满的是鄙夷和权谋。对自己处罚,不仅仅是因为他气愤,而是为了不让太后出手,更是为了他在太后心中的地位提升,为了他在家族中的威望,为了竞争下一任家主。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她现在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新杰哥, 因为他眼中有的是常人的情谊,哪怕对她没有男女情愫,只是像兄妹一样的情谊, 不像其他人, 哪怕是自己的亲哥哥,眼中更多的都是得失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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