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之情 (ii) (中)分界线
新阳刚刚下值回到唐家老宅,没找到大哥,便先舒舒服服地泡了热水澡,吃了点东西,就见新野和大哥一起到了他的院子。
“接到你的信,我们的人查过了出事地方周围和那匹马, 马匹身上已经查不出痕迹,只是在半里地外山崖边找到断了的缰绳。”新天将带来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套磨损的马缰。
新阳刚刚想伸手去拿来仔细检查就被新天阻止了。
“不要碰,也不要拿到你面前太近,上面有药,近了吸进去多了,无论是人还是马都会狂躁。断裂地方看着像是磨断的, 但是也是人做过手脚,预先磨裂了一些, 马惊了之后,稍稍用力就会拉断。药的分量下的很准,算好马从宫中出来,当车驾来到西山这段险路之时才发作。”
“他们既然算得这么准,为什么会不知道那匹马不是套在太后的车上,而是套的怡姮郡主车?”新阳很迷惑。 秋狩事件之后,皇上和太后很少出宫,既然找到了这种机会, 为什么还会选错马匹?这种错误太低级。
“我也想不明白。”新天皱着眉。
“也许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后。”新野挑挑眉:“如果出手人在几位皇子中, 无论是哪一位继位,他们都是太后的血脉。在目前状态下对太后下手, 对他们没有实际的益处。反而增加他们自身风险。 像今天这种情况, 如果不是五哥在场,觉着蹊跷, 别的禁军统领可能只会当作惊马处理,毕竟那只是怡姮郡主。目前为止禁军确实也没有人在调查。”
“禁军确实没有安排后续的调查, 按照马匹不经山路险峻,意外受惊上报的。”新阳边说边思索。
“那就对了。”新野稍吸一口气,“也许他们本来就是想对郡主下手, 并不是搞错了马。”
“一个十一二岁郡主, 无权无势,没有说亲嫁娶的意向,他们费那么大劲折腾啥呢?”新天不解。
“如果说为了郡主的双亲和兄长, 也不值, 石天恩在军中位置不高, 公主除了得皇后和太后亲厚外, 也没有特别的地方。且她从不沾手朝政。 ”新阳每次看到公主, 她也只是在说些家常琐事。
“公主和郡主没有, 但是驸马呢?他很宝贝他女儿的。”
“石驸马在太仆寺只是一个少卿,大部分时候都是寺丞在管事。”
“但是管着军马的供给调配的签发权,下属牧丞的安插。”悠悠的一句, 都是兄弟,彼此间很通透,新野在几个兄弟中虽然年纪最小, 但是历练不少。
由于怡姮受惊,宫中太后和皇后娘娘都赐下了安神养身的药材,福缘打赏了送东西来的内侍,便去了怡姮的院子。下人们见公主进来,刚想出声就被福缘制止了,她先前来时怡姮服过安神药,不出意外,现在该睡下了。
贴身的丫头挑起帘子,她进去却看见怡姮坐在炕上发呆。怡姮自小体寒怕冷,福缘便让人在她的院子里各个起坐的房间都磊了炕,每年都比一般人早一个月就将炕笼上,烧得暖暖的,无论白天黑夜, 怡姮一进到屋里就窝在炕上。怡姮性子文静内敛,炕上也能坐的住。但是像发呆的时候倒是不多。
“你刚刚吃了药怎么不睡会儿, 强行扛着药力醒着会伤身。”
怡姮仿佛没有听到, 还是坐在那里不动,福缘心中一沉,伸手搂过她:“孩子, 不要吓着娘亲, 你可是被吓坏了,还不了神。”
怡姮方才醒悟过来,柔弱地摇摇头:“是女儿不好, 吓着母亲。”
“傻孩子, 别说傻话,你现在觉得怎样?”
“女儿没有什么。这次虽然惊险,但是唐护卫救得及时, 女儿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都已经被他救下了。”说话时, 不经意地脸上泛起了红潮,眼中熠熠生辉。
福缘是过来人, 这种娇羞之态哪里不明白是为什么,只是对方不是她心目中的良婿,少不得叹一口气:“唐新阳的身手似乎很不错, 他们唐家子弟这功夫诗没得说的。 只是可惜,他现在还是一个三等虾,普通的禁军旗领,要混到禁军指挥使只怕还有年头熬了。”
后面的话福缘没有说, 怡姮也明白,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生在皇家,耳濡目染,对于门当户对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文官和武官同皇家的联姻是不同的, 娶公主郡主,文臣年轻之时不需要有高位, 只要有好的功名就好, 比如自己的父亲,当年没有官职,但是探花郎,在很多人眼中前途无量。武官,除非是有战功,或是出身勋贵世家原就有爵位,普通的武将,要一步步升到不辱没皇家的等级,一般早就过了成亲的年纪。
怡姮低头皱着眉,咬咬下唇:“女儿很是羡慕那些小户人家, 虽然不富贵, 但是一家人在一起亲亲热热, 没有那么多规矩。”
福缘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家的规矩何止限制了女儿,驸马要见她,需要通报,能不能见还要看身边嬷嬷脸色。她有时想, 若她不是公主, 驸马是否会对她更好些, 或是用跟林氏相处的跟她相处。自己这一生已经这样了,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儿不开心。也许到时候能够求求太后,抬举一下唐新阳吧, 太后对她妹妹的唐家向来亲厚。
唐家老宅中, 唐新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福缘公主盘算了, 还在跟兄弟们商量着如何找出幕后之人。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新天还以为他今天在山上受了风,正想让他早点去休息,却见外院的管事进来禀报,平安货栈京畿道的大掌柜来了。
虽然平安客栈和平安货栈都是唐门的生意, 但是掌柜们都是有固定日子来对账的, 此时已快到掌灯时分, 林大掌柜突然过来, 必有要事。
“我们西林道的同仁最近发现一伙人很可疑,他们将关外的风干肉运到京畿道。按理说这年关将近,这边要办年货的人多, 且蛮子那边牛羊肉多,价格贱,运到这边,这些风干肉会买个好价钱。他们从两个月前刚刚入秋的时候就开始发运, 派不同的人从咱们在西林道不同的分号发货。 在京畿道这边也是不同的商号在收货。按理说年关将近, 做风干肉生意很正常,若是同一家做, 或是一两家大的商行做,也无可厚非,只要资金雄厚又有卖出去的渠道,这是应节的好生意。关键在于这些人藏头露尾,总是试图掩盖行迹,若不是咱们在西林道的几个掌柜都是醒目之人,看出了同一批人多次乔装,也不会上心。
且他们发货分散,每次发的货就是千把斤到几千斤,但是如果盘总账就会发现, 这两个月咱们持续地接到这种生意,我昨天和今天调了京畿道三州七县的总帐册来看, 就这两个月陆陆续续运到京畿道的就有二十五六万斤。他们还委托了其他货行带货,我们也从茂林和永亨都打听到了有类似的货。就算咱们是西林道最大的货行,加上其他货栈的,只怕有四五十万斤。但从这买卖的成本来看,就算在关外收这些肉食的成本低,但是这么大数量也是一笔大买卖。但是京里并没见这么多干货上市, 或是囤在哪里咱们不知道。
为了稳妥起见,我就让伙计跟着取货的去看看。跟了几家店, 虽然都有些风干肉卖,但是店面里并没有大笔交易,也不像能销出去那么多的样子。 今天早上又到了一批, 因为路上下雪难行,有些货筐外的草绳磨断了, 伙计卸货的时候货筐散开了,露出里面只有少数干肉,筐子四周都垫着很厚的牛皮。这皮子可比干肉值钱多了。下完货之后, 我就让伙计多开了几筐来看, 里面大多是牛皮和皮绳之类的。皮子的质量,只怕比兵部采购的不差。如果他们前面发货都是这样装的筐子的话, 里面的东西可以做五千套以上的马具或是战衣铠甲。”
这些东西在民间有小批量的贩卖,就好比铁可以炼兵器也可以做农具一样, 但是这种质地和这么大批量的, 显然不是普通百姓用来做靴子之类的。凡十套以上马具的贩卖是需要在官府备案的,更别说有可以用于制甲用的皮绳。
若这些东西运去别处,即便有叛军或是私匿的势力都可以慢慢观察处置,但是这是运往京畿道。若不是人已经在这里, 绝不会冒如此大风险将东西运到这天朝守备最严密的地方来制作。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已经在京畿道或是将在京畿道集结。
“若只是即将集结,大可以在外围将东西发给个人, 各自带过来, 不用这样运过来。”新野觉得这样说不通。
新阳却道:“五千轻骑也好,重甲士兵也好,都应该是按照军队的方式选拔训练的。这样的士兵应该不会是像杀手或者精卫的方式培训,必然注重的是行兵布阵的能力,反而不会是个人的隐藏机变的技巧。若是有这些技巧的人,也不会当士兵用。要将几千乃至上万的这种人带到京畿道集结而不会漏了行迹就已经非常不易,若再让他们带上重甲兵器,在路上就更容易暴露。”
“咱们五哥毕竟是小将军, 比我懂这些。”新野调皮地笑笑。
“是谁这么大手笔集结这么多人?”
沂祥之乱刚刚平息,皇上健康经过这次之后更加堪忧。若上万不明兵甲集结京畿道,形势堪忧。
“不管是谁, 都是有钱的主,要养活这么多人,银子海了去了。若真是集结了, 这么多人要吃要喝,总会露了风的,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马匹。京城人多帮会多,人也许可以掩藏,但是畜生多了可不是那么好藏。”
“让咱们在钱庄和粮行的人都打起精神,看看最近哪些大户有异动。”长辈不在京都,新天就是首脑,调度家族各种势力。
“咱们明白这个道理,对方当然也知道,短期之内大进大出必然引人注目。这才运些干肉就引了咱们注意,何况这些东西是年底各家备年货常购的。若不是掌柜们警醒,一般商贾哪里会知道。”
那些掌柜当然警醒了,新野在心里默念,西林道多敏感的地方,唐家在军中的实力也在西林道有一大块,为了配合军中动作,西林道的生意铺子更多的任务是收集情报,在外围防护,确保唐家子弟在那里的安全,一旦有变,能够协助他们逃生。所以个个掌柜都是精挑细选,一顶一的能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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