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周末, 叶梓都联系不上孟庆川。
她无助地坐在家里,整整两天,睡不着, 也没精神做其他事。
车祸?怎么会发生车祸?发生车祸为什么只有两人受伤?
……
这些她统统无从得知。
她安慰自己,孟庆川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朋友圈有人在转发那篇文章, 叶梓只点看了大致看了看,里面主要在痛诉交响乐团的管理层, 让乐手去危险的地方演出, 结果遭遇不测。
后面叶梓没有再看了。朋友圈有人转发,她也不看是谁,立刻点进头像删除好友。
她固执地认为肯定不是孟庆川的错。
周一上班时,她从方思哲和孙晓宁那儿又得到一些零碎的消息, 总算把整件事拼拼凑凑, 知道了个大概。
乐团里两位年轻的演奏家没跟大部队一起在大巴上, 其中一人浑身多处骨折,另一人至今昏迷。集团领导连夜到医院慰问家属, 并停掉了所有有关天文台音乐会的宣传。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篇文章完全没提那两人是擅自跑下大巴的,文章不断发酵, 一时间有嘲讽,有指责, 有谩骂……所有矛头瞬间指向了音乐厅的管理层。
有人翻出春节前乐团在森林公园的演出,挑了一张拍摄角度看起来像在悬崖边上的照片, 说这是乐团管理层惯用噱头。
甚至有人说一个城市的交响乐团,不注重音乐和演出质量, 只会用演奏家的生命安全去冒险。
叶梓盯着那张照片发呆。
她知道, 这两次室外演出, 孟庆川都提前考察了很多次场地, 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自然森林公园的演出场地虽然是在山顶,但山顶平坦,平时游玩的旅客众多,演出舞台也做了很好的保护措施,演出现场并不存在安全隐患。
她也知道,孟庆川热爱古典乐,想做人文与自然的互动,想把音乐的文化内涵融入到山水之中,让更多人感受古典乐的魅力。
可情绪被利用的人们只剩下愤怒,眼里看不到别的东西。
她不敢想,如果孟庆川看到这些评论,会是怎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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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叶梓满腹心事地走在回家路上,手机接连震了几下。
看到孟庆川名字的瞬间,她怔了一下,赶紧接起来。
她急切地讲话:“喂?孟庆川?”
“叶子,下班了吗?”
孟庆川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疲惫,但仍然是温柔的。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梓有点心疼。
“下班了,你在哪?”
“我在集团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孟庆川顿了顿,解释道,“昨天手机没电了,今天又忙了一天,才看到你消息。”
叶梓:“没关系。”
叶梓身边走过去一对情侣,手拉着手,步伐一致。叶梓停下脚步,回望他们的身影。
或许是听到了她这边的环境声,孟庆川问:“你还在外面?”
“嗯,在回家路上。”叶梓鼻子忽然有点酸,“你什么时候回来?”
孟庆川说:“今晚可能还不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五六秒。
叶梓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有受伤吧?”
孟庆川:“没有。”
叶梓:“哦……那就好。”
她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她把话都咽了下去。
最终问出口的,只是一句平常的“你好好吃饭了吗”。
孟庆川含糊地“嗯”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不用操心我,你照顾好自己。”
“那你晚上住哪?”
“今晚回我爸妈家,拿点东西。”
又沉默了一会,叶梓脚在地上来回轻轻晃动:“有点想你。”
孟庆川说:“我知道。”
“那你忙完了,尽快回来。”
“好。”
说完,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挂电话。
叶梓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沉默了。她看不到孟庆川的表情,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你都知道了吧?”孟庆川忽然问,声音有些缥缈。
叶梓眼角有一滴泪落下来,她轻轻抹掉,说:“嗯。”
“叶子,我……”孟庆川好像要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他换了个轻松点的语气,“我要忙去了,你早点回去。”
“嗯。”叶梓忍着哭腔说,“你忙去吧。”
挂了电话,叶梓仍然停留在原地,怅然若失。
孟庆川疲惫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牵动着她的心。那种什么忙也帮不到的感觉,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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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叶梓刚进公司,就看到方思哲靠在她办公桌上,朝她勾勾手。
叶梓想起她还欠他一顿饭和咖啡,便说:“我给你转个红包吧。”
“那个以后再说。”方思哲很洒脱地摆了摆手,“我有新鲜消息,你要不要听?”
叶梓垂着眼,没说话。
她不喜欢这种任何事都要别人告诉她的感觉。
方思哲也不兜圈子,说:“早上我跟Fiona本来直接去甲方那儿,要开会商量舆情处理的事,结果发现音乐厅被一群人围了。”
叶梓蹙眉:“什么人?”
“好像是那两个受伤乐手的家属。”方思哲耸了耸肩说,“那群人把我们也当成音乐厅的员工了,扯着我们不让走,说什么媒体一会要来,要我们接受媒体采访,还让我们叫川总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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