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没法走公交车道,车也挺多的,未必能赶得上,再弄得你迟到了。”孟庆川想了想说,“下午来接你下班,晚上没事吧?”
叶梓:“杨健不安排临时加班的话,就没有。”
孟庆川:“行,下班等着我,可别再跑了。”
叶梓:“知道了。”
叶梓从来没觉得工作日的一天这么难熬过。
下了班,她在办公室焦急等着,看着楼下被风吹得摇摆的树枝,心里有种名花有草的骄傲。
她不屑跟别人分享,但等待一个人的暖意在心底钻出来,恣意生长。
孟庆川没让她等太久,刚下班二十多分钟,电话就打进来了
他言语简短:“下楼。”
几分钟后,孟庆川看见叶梓跟方思哲一起从写字楼里出来,两人说了几句话,方思哲抱着头盔走了。
上车,孟庆川先问:“按时吃药了吗?”
“吃了。”叶梓抬眼,“你没感冒吧。”
“免疫力哪有那么差。”孟庆川笑笑,“你刚跟别人一起出来的?没看清。”
叶梓低头系安全带,随口答:“方思哲,他天天骑摩托车上下班。”
“哦。”孟庆川沉沉地回应了一句。
叶梓没听出他气压变低,又说:“他那摩托车要二十多万呢,工作可能纯粹为了找点事做吧。”
孟庆川做了个深呼吸:“走吧。”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很近。”
叶梓对第一次约会期待了一番,结果孟庆川先带她去附近吃了顿饭,又开车十来分钟,进了安城音乐厅的停车场。
“又要在车上?”叶梓看着熟悉的场景,嘴比脑子快了一步。
“嗯?”
孟庆川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不正经地笑了声,说:“你要是想在车上也行。”
叶梓觉得丢人,转过脸看外面,不客气地说:“那来这儿干嘛?”
“我要加会班。”孟庆川熄掉车子的火。
孟庆川捏着她的脸,亲了几下,她打他的手,他另一只手控制住她双手,又亲了几下才放过她。
之后他若无其事地下车。
叶梓还坐着,眼神幽怨看着他。他撑着车门,声音低哑,坏笑着:“真要在车上来?”
叶梓羞愤地下车,说:“你现在怎么跟王永璞一样?”
孟庆川关上车门,过去牵她的手:“他怎么了?”
“流氓。”
孟庆川笑了几声:“他确实是。”
叶梓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他知道她不高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
走进熟悉的大厅,孟庆川带着她朝一条没走过的通道进去。
通道里没有灯,一片漆黑,他们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叶梓心里突然擂鼓,不知道要被带向哪里。
拐了几个弯,他们停下来。
“啪嗒”一声,孟庆川按了个不知哪儿的开关,头顶的射灯亮了起来。
眼前是一扇门,门是双开的,看上去很厚重,上面还有软包,有点像电影院那种。
“在这儿加班?”
“嗯。”
孟庆川推开门,里面仍然是一片黑。
“拉着我的手。”孟庆川说。
叶梓抓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了一段,又踏了几阶台阶。
“你在这别动,我去开灯。”孟庆川轻声说。
他的手滑走,叶梓在原地站着。
过了快十分钟,还不见孟庆川回来,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些遥远的,冰冷的开关门声,甚至分不清那是真是假。
她开始觉得冷。
“孟庆川。”她叫他的名字。
四周好像很空旷。
“孟庆川!”她声音变得有些急促。
“在呢。”孟庆川温柔地说。
他的声音好像离她很远,又好像很近。
突然间,毫无防备地,她头顶上亮起一束白光,打在她面前不远处。
她这才看清,自己在站一个舞台上,底下有观众席,光打下来的地方,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她怯怯地上前挪了几步,正好走进那束追光里。
孟庆川从后面一个小房间里出来,拍了拍手,额头上还有一层薄汗。
“一个灯光搞了半天。”他轻轻呼了口气,“昨天他们演出完,我让乐务的人留在这儿的。”
她才知道他说的加班是骗她的。
他从她身后推着她,坐在钢琴前:“试着弹弹。”
她从不说自己有多渴望它,但眼神骗不了人。
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知道她喜欢钢琴,也有天赋,只是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她没机会像家属院其他孩子一样,从小就有机会。
两人并排坐在琴凳上。
“现在会弹的曲子还有吗?”
叶梓双手放在琴键上,轻轻敲了几个音符。
整个厅都是回响着钢琴声,吓了她一跳。
贝多芬的《G大调小奏鸣曲》,也叫《浪漫曲》。
第一个音符响起,孟庆川的心颤了一下。
钢琴入门曲目,他曾经教给她的。
这首曲子大多是学钢琴不久的小朋友弹的。
一开始还比较顺畅,弹到一半,就有些断断续续,记不清后面的音符了,她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停了下来。回头,发现孟庆川认真地盯着她,那眼神深深的,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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