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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那侍女听到叫声便马上回头看,只见蓝珊倒在路旁,衣衫上尽是尘土。
    蓝珊眼中含着泪,可怜兮兮道:“我不小心崴了脚,只怕没办法去拜见贵妃娘娘了。”
    那侍女也不是没有怀疑蓝珊是故意摔倒,但婉贵妃尚在等着,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便威胁道:“那顾姑娘就随我去吧,蓝姑娘之事我会回禀娘娘的。只是顾姑娘最好是走的小心些,不过纵然再是摔倒了也无妨,左右姑娘弹琴也不需腿脚好!”
    顾夜来无言。
    至宴饮之处时,婉贵妃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顾夜来从女眷中穿过,顶着两旁审视的目光缓缓走至婉贵妃面前,屈膝行礼。
    婉贵妃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余光扫过行礼的顾夜来,并没有令她起身。听完侍女的回禀后,才看向顾夜来:“你们这京中双璧可真是难请啊,本宫等了这么久才来了一个?”
    “蓝珊途中不慎伤了腿脚,怕冒犯娘娘,故而没来。”
    “哦?”婉贵妃声音中带了凌厉,质问道:“那你不摘面纱就不怕冒犯本宫不成?按你所说,是不是本宫请了圣上来你才肯摘?”
    “奴婢并无此意。”
    “那你何意?”
    “奴婢容貌有损,故而如此。”
    “若我今日执意令你摘呢?”
    婉贵妃这已有些不顾身份的言行让顾夜来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里钟晚音虽厌恶伶人,但因她为人自傲,故而不曾当众做过这般无疑是‘自降身份’之事。今日她会与自己这样纠缠,只怕另有隐情。
    她心中千回百转,脸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望娘娘见谅。”
    “顾夜来,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婉贵妃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硬,正想给她添个罪名发落她,却被硬生生打断了。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
    见来的人是皇帝身边服侍多年的总管太监孙兴,婉贵妃忍下心中的怒火勉强道:“怎么了?”
    “圣上得了架上好的箜篌,闻说今日音韵坊的顾姑娘也在,便吩咐老奴来请顾姑娘去演奏一曲。”
    顾夜来注意到孙兴的措辞十分客气,与婉贵妃先前派来的侍女态度迥然。
    “怎么?宫中那么多乐师还没人弹得了箜篌了不成?”婉贵妃话中有审问之意,显然十分不满。
    孙兴有些为难,他一听顾夜来被婉贵妃召来便知道事情不妙,但圣上的命令又违背不得,只得开口解释道:“娘娘有所不知,那箜篌是自楼国传来的凤首箜篌,琴弦还断了数根,宫中乐师无计可施……”
    众人皆知,顾夜来不知从何处习来了一种指法,可弹残琴。她之所以能与蓝珊合称京城双璧,也是凭着这一指法。
    婉贵妃气极反笑,看着她道:“好一个顾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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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花(三)
    “好一个顾夜来!”
    孙兴想起婉贵妃方才恨恨的声音便忍不住有些后背发凉,他回头看了眼顾夜来,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隔着一层面纱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看她悠然的样子委实不像是有什么顾虑。
    这顾夜来只怕是不知道婉贵妃的手段吧?若是见识过婉贵妃处置人的手段,是万万不可能像她这般淡定的。孙兴想想这些年后宫之中的争斗,不由得摇了摇头。
    与孙兴所想恰恰相反,顾夜来十分清楚钟晚音的性格。
    “钟晚音其人飞扬跋扈,有财狼之性。”
    她将这句定语在心中思量许久,也有了几分无奈。她本不想与钟晚音有何对峙,奈何钟晚音却非要来拦路,躲也躲不得,那便只能清除掉才好了。更何况……顾夜来抬手确定面纱并无松动,方才放下心来。虽说多年已过,自己容貌大变,但也保不准会出什么差错。
    “顾姑娘?”孙兴看着她有些走神的模样,开头提醒道:“已经要到曲水流觞了,姑娘多加注意啊。”
    “有劳公公提醒了。”顾夜来回神,看了看四周的布置,便知身在何处了。
    此次曲水流觞,先前众人商议时,推崇以风雅为主。故而只在宴饮中央设了中规中矩的席位,用以圣上大宴进士。此外皆是费心点缀的雅座、亭台院落,千般无一相同,待到圣驾离去后,给诸位进士赏景填词用。
    而此处刚巧是音韵坊布置的“梨花白”,当初筹备之时白棠不愿多费心思在此事上,这里边大多是顾夜来的手笔。但说到底她也没费多大心力,昔年在江南楚家客居时,甚是喜欢他家“梨花雨凉”那一处院落的景致,先前布置之时也只是按着那处景改了几笔。
    穿过梨花白,便可远远地看到圣驾宴饮之处。圣驾之下便是随驾的官员,而后便是新科进士,皆是春风得意之色。
    她想起方才白棠与观云的一番争论,饶有兴趣地看向孟、楚两人。单论相貌来说,两人皆是面如冠玉仪表不凡,倒是难分上下。孟弈仍是一身白衣,看起来温文尔雅,楚峤比他年少,一袭青衫显得别有一番风流倜傥。
    顾夜来在心里衡量了一番,也没分出个高下,倒是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可笑。转眼间,她也已经随了孙兴行至宴饮处,
    歌舞皆已撤下,中间空荡荡的地毯上摆了架凤首箜篌,看着的确是珍品。顾夜来径直走向箜篌,而后向着皇帝屈膝行礼:“顾夜来见过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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