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尘当时还有一口气。
不过异种救济馆当时还不晓得,她向来都靠一口气吊着,不仔细分辨是在难以辨别出要死要活。
但它还是询问了司尘的意见, 要不要复活。
司尘的语气向来很轻, 但却非常强硬的拒绝了它。
异种救济馆把这个事情讲给迟聿听。
嘴里还嘟囔着不可能。
迟聿忽然说:“她不相信任何生物。”
尤其是这种突然出现的, 降下天大好事的——赋予她一次新生机会的好事。
免费的往往意味着更多的代价。
司尘只愿意相信自己,以及迟聿,所以她拒绝了异种救济馆, 并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重生了。
祂想到之前问的问题。
——如果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你会怎么样?
——大概会原谅你吧。
哪里是大概。
分明已经原谅了。
还在重逢时又傻儿吧唧的跟着祂。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小人鱼呢?
迟聿正要和司尘说什么,怀中的小人鱼滑溜溜的游走了,在蔚蓝的海洋之中,向着更深处, 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过去。
她又忽然停下,回头看向祂, 微微笑了, 眼眸弯了起来,整条鱼都在发着光。
迟聿心脏嘭嘭嘭乱跳, 追了上去, 想要抓住这抹令祂心动的美好。
但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泡影。
小人鱼迎着阳光游去,速度越来越快,渐渐化成一个小点。
清晨的眼光居然如正午骄阳般刺眼,迟聿分不清楚远处是海面的波光, 还是人鱼鳞片折射的光彩。
祂追上去。
距离却越来越远,迟聿用上了魔法,眨眼来到人鱼身边, 却仍然隔着什么,像是有什么阻碍着,近不了司尘的身。
正如这缕阳光,看似温柔美好,却永远无法抓到手中。
迟聿心跳彻底乱了,不再是那种心动,掺杂着恐慌,要彻底抓不到对方一般。
“司尘!”祂厉声呵道,“停下!”
小人鱼身形灵巧,浅白色的鱼尾在水中轻轻摇曳,震出一层层水波,荡起波纹。
飘散到了迟聿面前。
她对着他笑了起来,人鱼好听又魅惑的嗓音发挥到了极致。
迟聿有一瞬晃神。
这是梦吗?
但下一秒。
祂终于打破那莫名的结界,抓住了司尘,攥在手中,“别动!”
司尘懵懂看祂,“怎么了?”
完全不明白祂在凶什么。
“是因为我隐瞒我记得前世吗?”她歪歪脑袋,满眼不解,“可你也没有告诉我呀。”
迟聿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竟然充斥着失而复得庆幸,过了许久,祂问,“刚刚怎么了?”
司尘:“怎么了?”
迟聿见她是真的没有感觉,沉默了会儿,摇摇头,“没事。”
只当作是自己太过紧张。
太过害怕失去她。
异种救济馆觉得迟聿刚刚的动作奇怪,隐约还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生命线的提示音,最后归结为错觉。
毕竟刚刚只是游泳。
一条鱼,在水里游泳,会有什么危险?
但它心中还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时不时检查一下生命线。
确保没有什么意外才渐渐安心下来。
回到海面的小木屋。
这片区域已经开始下雨,淅沥沥的声音,明明有些嘈杂,但仔细听听,却又品出几分宁静。
司尘捧着杯热牛奶坐在窗边看雨。
迟聿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走到她身边,见她连头发也没擦,索性直接把毛巾扣在了她头上,看似粗鲁地替她擦头。
“怎么不擦头发?”
司尘被祂猛然的动作搞得缩了下脖子,含糊说,“我是鱼啊。”
生活在水里。
身上带点水会很舒服的。
迟聿哼笑了两声,“把你泡浴缸里。怎么样?”
司尘拒绝。
“太小了,很难受。”
她宁愿在地面上。
司尘伸手按住胡乱擦拭着的毛巾,“用个魔法就好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
迟聿在这种方面经常会忘记她是鱼,最典型的就是洗完澡必须把身体头发上的水擦干。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祂就经常帮她擦头发,每次都是,动作总是透着些不耐,但力度却又很温柔。
感觉说不出的奇怪。
好像整个脑袋都成了敏感点,被迟聿来回撩拨。
司尘从祂手中抽过毛巾,自己擦了几下,完全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她用魔法烘干了头发,问出了疑惑很久的问题,“你是担心我弄湿床吗?”
迟聿,“你弄湿的还少吗?”
司尘:“……”
她眼神飘了下,假装看雨。
刚刚觉得有几分宁静的声音变得嘈杂。
司尘拉下百叶窗,不去看外面的景色。
迟聿注意到她的动作:“生气了?”
司尘抿抿唇:“没有。”
“那是害羞了?”
“没有。”
司尘见祂还要问,有些恼怒,捏着他凑到眼前的脸,“你没事做吗?”
这还是重逢后她头一次闹小脾气。
迟聿失笑,“那您有事吩咐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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