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祂们睡在一起,是分开两个被窝谁的,但那年的冬天相当冷,又是末世第一年,自然要难熬许多,而游败的体温又比常人高很多,像一个火炉子,游棠半夜睡着以后本能地寻找热源朝游败身上凑,最后不知道怎么演变的就睡在了一起,熬过了那个冬季,然后再也没分开。
这对祂们而言是最有安全感的睡姿。
大概是白天睡得时间过长,游棠这会儿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你睡了吗?”
游败没回话。
游棠:“……”
沉默了两秒,游棠仰头揪着祂的脸,凶巴巴的说,“再装睡?”
游败有些发怔。
重生之后,游棠就没这么亲昵的对祂了。
——祂无感敏锐,但她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敏锐。
游败缓缓睁开眼。
游棠没松手,把祂脸捏在一起,见祂的嘴巴呈现圆形才勉强有几分开心。
她审视地盯着祂,这种目光并不高傲,也不压迫,更像邻家姐姐对小弟弟恶作剧后的不满,又暗含宠溺。
“别闹脾气了,我来哄哄你。”
游棠不是很理解这种占有欲,但换个角度想,如果白宥安身边多了个像游败一样的存在,那那个存在会因为占有欲问题和自己有私底下的冲突吗?
应该是会的吧。
白宥安身边确实也有过这么个存在。
——白苏木。
末世来临,游棠和白宥安一同逃亡,尽管白宥安和白苏木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他们会和后第一时间还是选择去救白苏木。
一路上。
白苏木总是格外粘白宥安,但凡她和白宥安在一起,没过多久白苏木就会凑过来。
但面色还是一片阴沉,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喜欢白宥安似的。
不然怎么说白苏木是个阴郁中二傲娇的小鬼。
明明很喜欢自家哥哥,但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当末世来临,恐惧放大了内心深处对哥哥的依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白宥安身边。
这么一想。
游棠大概能理解游败的心情。
她安抚性地摸着游败的脸颊,“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想结束末世,等我把实验做完,就去找你好不好?”
话未落,游败的眼睛又发生变化。
上一次来的突然而迅速,游棠没有看仔细,而这一次她直视游败,眼睛刺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滚滚落下,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她看到游败隐忍的神色。
像是在和什么做对抗。
兽化。
游棠脑海中蹦出这个词,撕掉文明的外衣,很难说祂到底是不是人类——
毕竟祂一开始就被称为异类。
游败帮她擦掉泪水。
游棠一开始以为是祂的手指,但触感滑腻,她才反应过来是舌尖在舔舐,是野兽在安抚幼崽时的那种舔舐,偶尔唇瓣擦拭过脸颊,留下轻飘飘的吻。
祂真的“兽化”了吗?
游败嗓音不是往常的温和,沙哑说:“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游棠点头。
游败说好,那睡觉吧。
祂抬手抚摸着她的后背,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游棠之前会这样哄游败睡觉。
对自己身体的异状完全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想法。
游棠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这件事睡不着,没想到困意很快袭来,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在北区基地的围墙边。
游棠一直没有注意过围墙旁边的植物,此刻进入梦境也不知道围墙旁的海棠树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竟然还开的这么艳。
最艳的那枝海棠花被如玉无瑕的手指折下,游败眼中含着光,似乎还有几分期盼,小心护好海棠花飞到空中。
以游棠的视角。
非常清晰地看到游败瞳孔骤缩,眼中闪过金色的光影,不是那种温暖阳光,而且冷冽的金光。
顾不得手中的海棠花,祂慌忙地朝回飞过去,游棠曾经给游败做过速度测试,而现在祂的速度早就超过了测试时的最高值。
而祂慌忙奔向的地方正冒着滚滚给黑烟,爆-炸声不断,有十来个水系异能的人员正在救火。
这是游棠死亡的时间。
实验室被炸成残骸,没能够保留下任何完整的东西。
游败不顾火焰向前冲。
白沣见状连忙去阻拦。
他们已经损失了游棠,可不能让游败再出事情。
只不过他刚踏出一步就看到游败针状的金色瞳孔,冰冷而危险。
身体彻底僵硬,头疼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下来,连形象都维持不住,痛苦出声。
好在在场的不知他一人出现了这种状况,也不算丢人。
换句话说,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没有直视祂的眼睛,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白沣在疼痛之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游棠是牵制野兽的枷锁。
可这种情况游棠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阵亮光闪过,火焰彻底熄灭。
游败抱着已经烧焦了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呆在原地。
白沣先是扫视了一圈。
然后才看向游败,心中说不出的怪异。
他一直将游败当成是异类,一个战争机器,甚至是将祂看成“要为人类无私奉献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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