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柏远手下一滑,本来很漂亮的一张字就这么废了,他抬头看着乔乐曦:“你说什么?”
乔乐曦眼前的字渐渐模糊:“爸爸,对不起……”
她本想好好地解释,可是千言万语却只说出了这一句。
人只有在出了事之后,才能体会到亲情的可贵。
眼泪滴落到桌上的宣纸上,洇出一片水渍,乔柏远一下子就意识到了她在说什么,一想便知道是乐准跟她说了什么。
他看着乔乐曦一脸沮丧,摸摸她的头:“那件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人的一生避免不了有创伤,但所有的旧伤都会长出新肉,所有的创伤都有抚平的那一天,人要学会承受痛苦,在痛苦中成长起来,谁都不会例外。在一切变好之前,总是要经历一段不开心的日子,这段日子也许很长,也许只是一觉醒来。你也该学着长大,保护好自己,而不是站在我和你哥哥们,还有圣卓的背后,你可以同样强大地站到他身边。”
乐准和乔柏远的话让乔乐曦对男女之间的关系有了新的认识,这种认识让她在以后几十年的爱情道路上受益匪浅。
一转眼过去了半个月,乔乐曦都没再见到江圣卓,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断有消息传来,白家家道中落的形势越来越明显,听说白泰霖亲自送了白津津去自首。
乔乐曦申请了国内一所大学的交换名额,正积极准备着面试,眼看着离出国的日子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也越来越慌。
一天晚上,乔乐曦敲开乔裕的房门,站在门口开门见山地说:“二哥,我想见他。”
乔裕拉着她进来,有些奇怪地问:“你们一直没联系吗?”
他最近也没有见过江圣卓,一直以为两个人已经和好了。
乔乐曦摇摇头:“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去华庭找他,也见不到,他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乔裕拿出手机给江圣卓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他这才发觉事情有些严重。
“这样啊,今天晚了,明天哥哥就帮你联系他。”
乔乐曦点点头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就在她等着江圣卓联系她的日子里,她接到了薄仲阳的电话,约她吃饭。
她知道不是吃饭那么简单,薄仲阳肯定有话要说。
乔乐曦到了餐厅的时候,薄仲阳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风度翩翩,绅士十足。
她笑着称呼他:“薄总。”
薄仲阳淡然地笑:“我知道你在怪我。”
经过这一切,乔乐曦早就学会了坦然:“没有,我知道后来那件事是你帮的我。”
薄仲阳忽然爽朗地笑了,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紧接着开口:“我真的喜欢你。”
乔乐曦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江圣卓,她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微笑着问:“是那种喜欢到不行的喜欢吗?”她又偏过头来看着薄仲阳,“不是吧,薄仲阳?”
薄仲阳静静地看着她。
乔乐曦笑着分析着:“是不是我和你恰好年龄合适,恰好样貌还算过得去,恰好姓乔,恰好和你门当户对,你才会喜欢我?”
薄仲阳点点头:“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不是喜欢,那只是合适。你或许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可是我知道,我已经有了那个让我喜欢到不行的人了。”乔乐曦重新看向窗外,脸上的笑容温柔明亮,她用言语慢慢描绘着心里的那个人,“他长得很讨女孩子喜欢,五官很精致,眼睛很亮,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穿衣服很有型,怀里的温度是刚刚好的温暖……”
薄仲阳开口打断她:“你说的这个人是江圣卓吗?”
乔乐曦回过神,大方地点头承认:“是。”
薄仲阳笑了笑:“你们相遇太早,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之间并不是爱情?”
乔乐曦也笑了:“就算我们之间不是爱情,如果让我选,我也不会选择你。”
“哦?”薄仲阳忽然来了兴趣,“为什么?”
乔乐曦认认真真地看着他:“薄仲阳,你太优秀了,任何时候都是那么冷静镇定,连脸上的笑容都保持着一样的弧度。我一直看不出你有什么弱点,看不出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我知道,这个社会没有人没有面具,可是你不一样,你始终戴着它,似乎是忘了把它摘下来,你的这张面具好像已经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了,你让我感觉到害怕。就算是现在,你都能保持着笑容,我看不到你笑容背后的喜怒哀乐。一个让我感觉不到喜怒哀乐的男人,我怎么和他在一起走完这辈子?”
薄仲阳低下头轻轻一笑,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平静的声音中似乎起了波澜:“我和江圣卓不一样,他一出生就有万千宠爱,而我的一切都必须靠我自己去争取。喜怒哀乐会成为我的绊脚石,我要在那个家里立足,就必须抛弃一些东西。我不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而是太久了,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娶一个喜欢的人……真的是太久了……”
他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乔乐曦很安静地选择离开。
她不知道薄仲阳今天走出这扇门之后是继续以前的生活,还是会对人生有新的认识,可是她知道,她的人生就要发生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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