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捡到的药丸到底是什么?
那支步摇他记得清楚,是他亲手画了样、命人打造后送给盛纾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前,那步摇没有其他主人。
所以,那底座里藏着的药,只能是盛纾放的。
……
因担心慕容澈出事,段臻并没有回平日所居的那座宅子,而是在东宫暂时住了下来。
内侍去寻他时,他以为慕容澈又出事了,忙不迭地就赶了过去。
段臻到时,见慕容澈正在喝药,没什么大事,方放了心。
“公主殿下也在。”
他放下医箱,先给慕容漾问安。
因慕容澈醒了,慕容漾对段臻也客气多了,“段大夫。”
他俩互相问礼后,慕容澈将空的药碗递给了内侍,与慕容漾道:“皇姐,我与师兄有事相商,皇姐先回去吧。”
慕容漾一噎,心道又有什么事商议,是她不能听的?
虽是这般想着,慕容漾也拗不过慕容澈,只得带着殿内的宫婢、内侍先出去了。
屋内只余慕容澈和段臻两人。
慕容澈从袖口拿出那两颗药丸,递给段臻,“烦请师兄看看,这是什么药?”
段臻接过那药丸,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后两根手指一夹,将其中一颗碾碎了。
他沾了点粉末放进嘴里,片刻后便有了结论——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避子的药。”
避子?
慕容澈听到这两个字,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劈成了两半,疼得厉害。
这支步摇,是盛纾到东宫后第三日他送过来的。
而他与盛纾圆房,是在他送步摇之后。
慕容澈撑着额头坐在圈椅上,锐利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段臻手里的药。
他一直以为盛纾是到了行宫后才恢复的记忆,但如果这是避子的药,那也就是说,其实从一开始,盛纾压根就没有失忆。
她一直在骗他。
从他带回盛纾那日起,她所表现出来的柔情、对他的爱意都是假的。
慕容澈想起行宫筵席那次,他在假山洞里找到了盛纾,而她事后的解释也是漏洞百出。
他本以为她只是不愿让他知道她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隐瞒了些事情。
但如今看来,那次的事,其实是她顺势而为,谋划离开他吧?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逃离他的身边。
慕容澈心中苦涩不已,他曾言想和盛纾生几个孩子,他会护着他们母子。
可谁成想,他们一开始就不可能会有孩子。
盛纾,从未有过和他生孩子的打算。
慕容澈心口闷痛,喉头涌上腥甜之味,一口血就那么喷了出来。
段臻被唬了一跳,赶紧取出银针往他身上两处穴位扎了进去。
慕容澈嘴角还渗着血,他疲惫地靠在圈椅上,喃喃自语,“都是我的报应,是我欠你的。”
段臻以为他糊涂了,又拍了拍他,“说什么胡话呢?”
慕容澈扯了扯嘴角,推开了段臻,“我没事,师兄不必忙活了。”
段臻没好气地道:“都吐血了,还说没事?你别是想下去陪你那心肝吧?”
慕容澈自嘲地笑了,他就是想陪,只怕盛纾也会嫌弃。
况且,因得知了这是避子的药,慕容澈更加怀疑盛纾没死。
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是翻天覆地,也要找到她。
他离不开她。
“殿下,大理寺和刑部最好的仵作都到了。”
恰在这时,王福海带着两个仵作过来了。
慕容澈道:“带他们去侧殿,验尸。”
王福海躬身应是,转身出去带着那两个仵作去了侧殿。
段臻觉得慕容澈真是疯了,“就算能证明那具尸体不是她又如何?难道你还要把她抓回来?”
慕容澈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眸里透着几许疯狂——
“如果她还活着,她就是恨死我,我也要留她在身边。”
段臻一怔,心道难怪常人都说情关难过,就连慕容澈这冷心冷情的人,都过不了这一关。
只是那盛侧妃若是真的没死,就冲着她离开慕容澈的决心,他的情路只怕还有得走。
段臻瞥了慕容澈一眼,很是好奇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澈待盛纾可是独一份的宠爱,他到底做了什么,让盛纾不惜花这么大的力气也要离开他?
……
仵作的动作很快,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将结果呈给了慕容澈。
两个仵作的结论都是一致的——
那具尸骨是个女子,年约十六、身长近五尺。
这些都与盛纾对得上。
但他们另根据尸骨的头骨形状,大致绘出了那尸骨生前的模样。
那模样与盛纾却是相去甚远。
慕容澈拿着那画像,忽的笑了起来。
他将仵作呈上的报告和那画像尽数销毁,看着那越燃越旺的火,喃喃道:“纾儿,你这次真是险些把我骗过去了。”
销毁那些后,他无视段臻看疯子般的眼神,又唤了王福海进来。
“告诉那两个仵作,今日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王福海低着头,“是,奴婢知道。”
“另外,”慕容澈摩挲着扳指,道:“传我的话,盛侧妃不幸早亡,以侧妃之礼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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