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沈罗珏挑眉,放下文书侧头去看听雪,“听你这么说,已经有人对此不满了?”
听雪点点头,“回陛下,确实有几名御史认为此举不妥,恐怕明日会上奏弹劾钟将军,还有礼部的官员,鸿胪寺的人更是对此十分不满,说钟将军此举是有意挑起国战。”
沈罗珏听了这话笑了,她以前还真没发现,原来朝中还有一些蠢货,搞精瓦呢?
“瓦勒塔部的蛮子,算人吗?既然不是人,杀几个就和杀鸡杀豚一般,怎么会有伤风化?难道这几位大臣家中不吃鸡肉豚肉?”沈罗珏知道人是一样的人,她也不会搞种族歧视,但她更清楚,此番来庄的瓦勒塔部使臣,每一个手上都沾染了无数大庄子民的血。
别管他们有没有苦衷,沈罗珏都不可能容忍瓦勒塔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与背叛。
是的,背叛,沈罗珏认为瓦勒塔部已经向大庄称臣,是大庄宗属国,就是一个臣子,一个臣子几次三番到君主家中烧杀抢夺,不是造反是什么?
庄帝这个老糊涂虫,心眼全长在不正当的地方,玩宫斗玩的挺好,对外军事都是什么玩意。
“跟薛直说一声,御史不以言论罪,但有些御史私心太过,恐有通敌之嫌,他们不分敌我,为敌勇谏,就别怪我以通敌罪名论处。”
“是!”听雪喜滋滋的应了一声,行礼后要离开。
沈罗珏叫住她,“让文元过来一下,还有,你如今是掌宫女官,我之近侍,莫要与外朝关系过密。”
听雪做事很踏实,沈罗珏也很信任她,只是以前她们一起在紫罗县生活,听雪与薛满堂她们关系很好。
这对听雪没有好处,朝廷上有御史盯着,这群人嘴皮子最是利索,钟婉宁做事冲动些,沈罗珏能以她是武将为理由辩解,还能指人为猪,但是如果御史攻击听雪,沈罗珏是没办法帮她的。
帮了,就有宠爱奸佞的嫌疑。
白白让听雪还担上奸佞骂名。
听雪知晓沈罗珏这是对她好,连忙行礼道谢,“多谢陛下指点,陛下放心,婢子定会注意分寸。”
听雪其实和钟婉宁她们关系不是特别的好,只是现在朝中女官就那么几个,还有之前的情谊在,这才有所往来,毕竟听雪是女子,和男官员走太近容易瓜田李下。
沈罗珏满意的微微颔首,等听雪离开,她将文书扔到一旁,开始做别的事,有礼部官员上书想在朝贡开始前办一场晚宴,到时沈罗珏宴请远道而来的宾客,一定能彰显大庄上国之美,尽显上国气度。
把沈罗珏给看乐了,原来她大庄的实力和气度,要从这些地方看出来啊?
她还以为轻松放过战败国十二次,已经向所有宗属国彰显过大庄的气度了,还能有比大庄气度更高的宗主国?
也就是其他宗属国没有瓦勒塔部人多马多,离大庄近吧,不然就大庄这只给大枣不给棒子,只反击不进攻的性子,还不被周遭的国家给敲碎骨头熬汤喝?
沈罗珏看了几本礼部的折子,成功又被气到了,大庄官员私心太过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她只能慢慢来。
如果不是她心中有理想,皇帝这差事她真是分分钟撂挑子,想要把国家治理好,偏偏哪儿哪儿都有拖后腿的。
这工作没点儿使命感,是真做不下去。
沈罗珏心里吐槽的时候,张文元到了。
“见过陛下。”
张文元穿了一身麻衣,额头还有一层薄汗,喘息声很重,显然是跑回来的。
沈罗珏微微皱眉。“你又去慈安堂了,今日是你该去的日子吗?”
张文元面上一白,“回陛下,不是。”
“是慈安堂又有要命的疑难杂症,需要你去救人,是吗?”
张文元将头低的更低,“是。”
沈罗珏放下朱笔,叹口气,觉得这事儿不太好弄。
这不是第一次她找张文元,张文元不在宫中了。不过听雪和张文元关系很好,张文元每次都能及时回来。
今天这个病人想来很是棘手,导致张文元在宫外耽误了时间,连官服都没能换上,就急匆匆来见沈罗珏了,生怕沈罗珏等久。
不穿官服不是大罪,沈罗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狠罚张文元,张文元知道,所以她敢穿着麻衣过来。
但是如果她让沈罗珏等她,那就是大罪了,因为张文元是太医署的医者,沈罗珏很可能是身体不适才叫她,她来晚了,沈罗珏如果是突发恶疾,可能她都来不及救人。
“文元,太医署的太医们,想来身体康健,医术同样精湛,不必你日日在慈安堂,况且,天下患病之人何其多,你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如何救得了天下百姓?所以不如偶尔去一次看看,余下时间,著书教学,培养出更多与你一般的医者,不是更好?”
沈罗珏不是指责张文元的玩忽职守,反正她也没毛病,这宫中同样还有太医呢,张文元抽空出去救个人也行,人命大过天嘛。
就是张文元这么来回跑,次数多了,难免引人注目。
“陛下说的是,是文元的错。”张文元真诚认错,死不悔改。
这话沈罗珏听了许多次了,但是一遇到疑难杂症,张文元还是会冲上去。
她平日里的谨慎小心,在她治病救人时,似乎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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