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婵道:茶花,有些事情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呢
你怕还不知道,茵娘她上个月不小心滑了胎,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了,哥哥本不欲叫我多管闲事,可我想着,你与宣宁侯如今是她唯一的家人,你回头得了空要不要去看看她
茶花对这消息出乎意料。
她只记得上回见陈茵娘时,对方对她避之不及。
不曾想没过多久,再次听到对方消息时,竟会是这般得不好。
茶花正准备开口,这时从兰园外来了个面容刻板的嬷嬷。
对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却径直走来裴少婵与茶花面前,对茶花启唇道:陈姑娘,皇后请陈姑娘去淑鸾殿中叙话。
此话一落,四处闲聊的那些贵女千金们也都纷纷止住了嘴边的话,暗中抬眸打量着这边。
茶花听得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心底只能暂且先搁下裴少婵方才提及的话,被那嬷嬷带离了兰园,往淑鸾殿去。
后宫中妃嫔并不是很多,但数量亦是超过了十数。
偏偏如此,后宫里一个能够诞下天子子嗣的妃嫔都无,长久以为,天子子嗣艰难的消息也都不是什么秘密。
皇后虽不用担心旁人会抢在自己前头生下皇子,但自己也没了倚仗,年岁越大,心底是愈发着急,想要寻个稳固的依靠。
毕竟天子这些年身子愈发不如从前,若真有个什么不慎,那也只有站对了位置恐怕才能保住如今的尊荣。
茶花拜见过皇后,见对方妆容艳丽,年逾三十肌肤仍娇养细腻,许是在皇后位置上待得久了,身上自有一股华贵气质,宛若金枝牡丹。
先前听人说宣宁侯的妹妹生得极美,今日一见,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皇后弯唇微笑,端得是温婉大度,给茶花赐了座后,便又握起她柔荑叹息说道:先前陛下单独召见你兄妹俩,他赏赐过了你们,本宫却还没有,今日知晓你进宫来,本宫特意也让人给你备了份礼,你选了去,也算是本宫与陛下的一份心意了。
她话音落下,嬷嬷手脚便极快地端来了一只描金托盘。
托盘上放置了一对碧玺头面,一对金钗步摇,及一对精致耳坠。
茶花抬眼看去,认真打量了之后选中一对步摇,便同皇后谢恩。
她虽有心拒绝,但也清楚皇后这份恩赏是拒不得的。
皇后瞥见她谨慎的举动,随即笑道:今日除了想要给你赏赐,也还想问问你关于昭王的事情。
本宫听人说,你先前暂住过昭王府是不是?
茶花听得这话心头蓦地一跳。
可她面上却保持着沉静的神态,细声答话,回娘娘的话,臣女与哥哥在没有回到宣宁侯府之前颠沛流离是真,但与昭王毫无关系。
本宫也只是随便问问罢了,难道你们果真一点都不认识?
皇后唇畔噙着笑,目光宛若洞穿了什么似的。
茶花却捏着手中帕子低声道:臣女与昭王殿下从前在云舜是见过,那时昭王是为了查案,且也是亲自将臣女与哥哥羁押进京的。
见她回答得这般板正拘谨,皇后倒是瞧不出一丝端倪。
不曾想这姑娘早有准备的样子,答话亦是滴水不漏。
本宫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先前听说了一些闲言闲语,想着你二人若有私情,便是成全你们也都是好的
这话尚未说完,跟前的姑娘便立马起身,同她行礼致歉。
皇后娘娘,臣女已经定亲,还望娘娘宽宥
她这样敏感谨慎,倒叫皇后试探不下去了。
皇后笑意收敛几分,料想她这般死板,就算是个美人充其量也是个木头美人罢了。
她略是扫兴,便意兴阑珊地让茶花退下。
茶花全程都谨慎无比。
一字一句不敢逾越,也不敢轻易暴露什么。
毕竟在后宫这样的地方本就要谨言慎行,方才若稍有不慎,叫皇后察觉出什么,多半便会给哥哥带来麻烦。
只是才出了皇后宫殿没多久,茶花的心都还没有完全放下来,便瞧见迎面走来地却是个万分眼熟之人。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瞬间,茶花脑中几乎都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做出的反应便是后退。
可脚下才挪动了寸许,她恍然想起身后是皇后的宫殿,根本是别无去路。
茶花攥紧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险些流露的情绪,又僵硬着脚下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走到对方面前时,她便双手僵硬地叠在腰侧行了个万福礼,语气几乎轻若蚊吟。
殿下金安。
那双云靴在她面前微止。
哪怕是低着头,茶花几乎也能感应到那双凌锐的视线从她面颊上寸寸剐过。
男人并未让她起身,只是停了一瞬,短暂地让人几乎都没有察觉,随即便收回冷冰的余光径直抬脚离开。
在对方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前,茶花都不可以起身。
帘儿确定瞧不见人影时才忙上前去扶茶花。
二人走远了,帘儿便忍不住轻声抱怨:方才腿都要蹲酸了,那位昭王待姑娘可真是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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