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少峰回到病房,静静地站在窗前,透过玻璃窗,看着病床上生命迹象日渐衰弱的季建林,不禁双拳紧握,拳头上关节分明,指节发白。他一直强忍着自己将近崩溃的情绪,但早已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许久,他转过身去,仰着头,大概是在努力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病危的家人还需要自己,季少峰绝不能倒下。
站在走廊转角的成欣,心如麻绳,早已拧作一团,却也只能默默守望,不忍上前打扰。
在死亡面前,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在美国处理公事的季董夫人听说季建林病情恶化,放下所有工作,即刻搭乘最近一班机飞回国。
季董夫人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打开病房,见季建林已经睡着,担心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吵醒他,于是抬脚将高跟鞋取下,轻放在门口,赤脚走了进去。
一旁守候的季少峰和成欣见她来了,点头招呼后,起身离开了病房,把时间留给两夫妻。
季董夫人坐在病床旁,看着气若游丝的季董,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但她还是使劲地抿着嘴,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无论在商业场上如何的雷利风行,回到丈夫身边,她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女人。
这次和季董夫人同行的,还有沈助理,季建林入院以来,集团一直由季董夫人和沈助理代为管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沈助理来到季少峰和成欣面前,问过季董的身体状况后提起了集团的现状,并提议季少峰:“有没有想过提前接管万峰?”
季少峰沉默不语。
“季董早已请律师拟定遗嘱,不久的将来,万峰就是你的,你有责任保护它。”
关于提前接管万峰的事,季建林有跟季少峰提过,但是季建林对集团现状的困境闭口不谈,就是不想给他施加压力。
自季建林病重以来,季董夫人一直对外界封锁消息,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个月以前,万峰集团的几大股东得知季建林命不久矣的消息,都开始蠢蠢欲动。首先是向集团注入大量资金,稀释季家的股权,然后拉拢各个小股东,买进小股东手上的股权。企图用这样的方法争夺季家在万峰集团的大股东地位。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我只想我的家人好好的。”
“季少峰,没想过你如此懦弱,你这样拒绝,不过是把所有的责任和压力都转移到季董夫人身上而已,你在逃避!”沈助理话语残酷。
季少峰早就像是爽打的茄子,觉得生活充满绝望,根本无心听沈助理说什么。沈助理想要通过这样的言语刺激他,但似乎方法无效。
成欣和沈助理对望一眼,轻轻摇头,示意他换一种方式,沈助理这才放缓语调说:“万峰是季董一生的心血,你如果真的想要孝顺他,就帮他守护好他曾付出的一切。我知道你们对季董夫人有偏见,但至少她对季董和万峰的心,的确让人佩服。如果她也像你这样,恐怕万峰现在早已易主。你知道这些天,季董夫人在美国都经历了些什么吗?……”
听完沈助理的描述,成欣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女人,心情有些复杂。自季董入院以来,她承担的一切,似乎远远超过大家的想象。
**
进入到九月,咳血已经是季建林的常态。除此以外,他的手脚开始浮肿,身体时常发热,精神也难以集中,有的时候,一天里,他每清醒两三个小时就会昏睡过去一次。
死神正步步逼近。
季建林自身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常常在精神较好的时候把沈助理、林齐和部分高管请来医院,谈论的内容无非是万峰集团的事务。
季少峰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季董担心他倒下,安排人在他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然后将他送回成欣那里休息。
**
九月,正是开学季,钱毛毛打来电话,说是要提前从邻城的家里搬进成欣的公寓,为开学作准备。其实,哪里是为开学作准备,明明是不想被严格的老爸管束。
刚进门,钱毛毛扔下行李,双手叉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声音清脆响亮的说:“姐,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跟季大哥过二人世界的,主要是被我老爸禁足,让我觉得生活了无生趣,所以,不管怎么样,你要拯救我呀。”
成欣拼命的嘘声,让她别吵,钱毛毛却自顾自的掏出手机给成欣说,“你给我爸打个电话,证明我的确在你这里,没有鬼混。”
成欣无奈的上前两步,紧紧的捂住她的嘴 ,压低这样提醒钱毛毛:“你能别那么吵吗?你的季大哥在休息。”
“休息?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耶。”钱毛毛一双水灵的眼珠在眼眶里咕噜的转动着,扯下成欣的手,张嘴高声叫喊:“季大哥,你是准备一觉睡到天黑吗?”
“钱毛毛!不许吵!”成欣语气强硬的凶她。并且习惯性的拧了一下钱毛毛手臂上的肉。其实成欣用力很轻,但钱毛毛却来劲儿了,装模作样的 “哎哟哎哟”的怪叫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应声打开。顶着一头杂乱得像鸟窝的头发,下巴泛着胡渣,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季少峰拖着鞋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
钱毛毛的嘴巴自动张成了O形,眼睛圆睁,目不转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潦倒狼狈的季大哥。许久,她才缓过神来,拉了拉身边的成欣,覆在成欣耳边问:“姐,季大哥,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