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兵卒一走进牢门前,便立刻捂住口鼻,嗔怒道:“这是甚么味儿?”
他们再走近一些看,却见那落尘身上浑身粘湿,一地污秽,更有蛆虫在衣衫上蠕动,看得直让人作呕,别说拿这女人去享受,就是拖出去斩首都无人愿去拉扯。
两人再一睁眼瞧那老头,却见满口鲜血,兀自还在舔舐着嘴边,手中正拿着一团血淋淋的物事,柔柔软软的,虽看得不大真切,却料定了定是这女人的脏腑,顿时后脊凉,双脚软,相护推搡着跑了出去,自然而然便向将军禀报说此女已被那老头活生生地吃了,那将领也不疑有它,倒也信了属下的禀报!
然而惊奇的是,落尘体内的气息却渐自平息了下来,身体一得宁静,她便悠悠然醒转过来,可一醒来闻到自己身上那味道,顿觉恶心难受,心想这定是那老头所为。
一时间觉得屈辱异常,她虽无多亲人,但从小得师傅恩宠,又有弘鼎子崎雅歌他们的相伴,倒从未吃过苦受过罪,如今连遭人陷害背叛便也罢了,却还受如此折辱,她作为女子,哪怕平时再天不怕地不怕,可容颜外貌却最是在意,如今这一身污秽,比大街乞儿都不如,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脚底,她怎不伤痛难过?
落尘只觉喉头一痛鼻子一酸竟默默地大哭起来。她从小到大向来坚强,遇到再大的事也不过是滴几滴清泪,何曾如此大哭过?
骨剑听得她呜咽声,好不心烦,怒道:“好了好了,不就是些屎尿而已,有什么打紧,我老儿百年不曾洗澡,身上闻来便是这个味儿,也不曾见我哭哭啼啼过,女人就是麻烦,还好老儿我这辈子从不被女人所累!”
落尘哭得正伤心时,那老头却走了过来:“你体内有两道灵气冲撞,我以为你定活不过今日,想不到你这女娃子倒是命大!”他伸手探了下落尘体内气息,却觉方才犹如火山喷一般的灵气此刻已变成风平浪静的大海一般。
骨剑啧啧称奇,思虑良久,拍手叫好:“小女娃,哭甚么哭?你得谢我老头,方才是我救了你一命,哦,不,是两命?”
落尘委屈莫名,想到这古怪老头如此待自己,恨不得将之杀之而后快,又怎有相谢之理,咬牙切齿道:“前辈好歹也是铸剑大师,历来受人尊重,却不想如今竟如此欺侮我一个已残废了的弱稚女流,你还是把我杀了痛快些,休再折辱我!”
骨剑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鲜血:“老儿我讨你这小不点啥便宜?我救你两次没向你开口要黄金千两已然不错了,你还怨恨起我来,无尘小儿教出的徒弟却也这般没用!”
落尘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洞窟中,面对着这么一个古怪邋遢的老头,心里一通的火,不过她又想,这样也好,自己如今这样这般丑陋不堪,面对这老头倒也合情合理,若是以这副面貌去面对他,那个成了龙毓晞夫君的男人,恐怕他只会对自己嗤之以鼻,嘲笑鄙夷吧!
落尘强自撑着终于坐了起来,眉间一点愁容,冷冷地道:“我师傅已经故去了,请你老莫再对我师傅言语无礼!”
骨剑一听,愕然片刻,良久才抓了抓那早已凝结在一起的头:“这小子修炼极深,以他的修为该当修炼为天人了才是,岂会死了?真是可惜可惜!”
落尘强压心中怒火:“您到底跟我师傅有何干系?”
骨剑将那双破烂的草鞋脱了下来,将里面的细石子倒出,随后又穿上:“能与他有啥干系,无非是他年少时碰巧我为他铸了一柄剑,这小子自己取了个名,叫‘破魂剑’!对了,无尘小儿怎般死的?”
落尘没想到‘破魂剑’居然是他所铸,顿时凄绝哀伤道:“被‘破魂剑’吸走全身灵力,随后被人暗害而死!”
落尘话音刚落,骨剑突地一跳而起,破口大骂道:“胡闹,老头我铸的剑岂有自伤主人之理?此剑只要跟随主人十年以上,便会终身侍奉其主,即便是被转于他人,此剑识得主人气息,也绝不会伤及侍主!”他顿了一顿,道:“除非,除非剑沾染了魔气,被魔气所控,恐会伤及剑主!”
落尘黛眉微蹙,喃喃呢语:“魔气?难道是魔族害了师傅?”她不明其中缘由,但想自己倘若还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定会彻查师傅被害一事,可是自己能出去得了么?她抬起双手见手腕间的伤口虽然渐自愈合,可是手筋已断,连召唤灵力的能力都失去了,又有何资格为师傅报仇?
她不由得苦笑道:“像我这般的废人,活着也只会丢了师傅颜面,倒还不如死了的好?”言语间泪水扑簌而下,沾湿衣襟,显得楚怜不已!
骨剑却好大的气,吹鼻子瞪眼地嚷道:“小女娃,老头我这辈子可没过甚么善心,可方才老头我连着救了你两次性命,你要是如此糟践,就太也对不起我了!”
落尘却是不屑地一笑,心想这老头不害自己便已不错了,又岂会相救自己,便道:“我身无半两银,又岂会救我?”
骨剑气得跳来跳去:“这年头果然做好事是傻子行径,告诉你,小女娃,方才若不是我泼你一身尿,你就被那些崽子拖出去供他们享乐了,就你这性子,你要是知道自己清白被毁焉会想活?你说我是不是救了你?你体内有两股莫名的魂气相互厮杀,一股灵气纯净无比,一股魂气带着妖冶之气,这世间最纯净的灵力最怕的便是污秽之物,我这一泡尿下来便让你体内的灵气得到暂时安静,你才能醒转过来,若不然,你早就爆裂而死了!”
见落尘一副怀疑神色,更觉窝火:“你不信你摸摸你额头那印记?”
落尘有些半信半疑,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确实有两股灵气在相互厮杀,这两股灵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却不得而知,只是这额角突然长出的红色印记却该如何是好?莫非自己当真便如同天玄门弟子所言,自己是妖物后代抑或魔族后代?不,绝对不是,自己母亲筎彦是神鹿族族人,那自己就绝不是什么妖魔,那自己这灵气和额角印记却又到底是怎般回事?
落尘颓丧得紧:“反正都是将死之人,救与不救又有何意?如今手筋脚筋皆被斩断,已经如同废人一般,活着又有何意?”
骨剑却不以为意地道:“手筋脚筋断了有什么关系,老儿我曾也被人斩断过,不也照样铸剑,嘿嘿!”
突然想起往昔,面现凄苦之色,但只一瞬又恢复不正经的模样!
落尘双眼一亮,朝骨剑挪动了寸许,抓着他衣襟,期盼道:“当真?前辈是如何复原的?”
骨剑一脚将落尘踢开,冷哼一声,显得极为不满:“你这女娃子忒也厌烦了些,一听有法子便想抱老儿的大腿!方才救了你两次没向你讨钱便也罢了,如今你还想向我要救命之法,你说说凭什么?”
落尘觉得这老头性子古怪,一时说他不动,知道再求也是无用,便不再相求!
那老头觉得乏了,便又倒回稻草堆里睡了去!不到片刻便咕噜声大起,震得整个牢狱都回响不息!
落尘正自忧伤,却突然从左前方传来冷嘲热讽的声音,只听那人道:“哼,你这恶婆娘现在终于知道收敛了吧!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解气!”说完后便捂嘴笑了起来!
落尘一听声音,便知道是九道,顿时欢喜起来,然而一想到他是璟尧的妖兽,便又冷了下来:“你又来做什么,你家主人又来叫你监视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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