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之有些犹豫,又怕刚刚的话打脸,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去拿手杖。
话音一落,她的手忽然被人牵住。
男人的手掌宽大温暖,修长有力的手指牵着她的手,置于他的手臂之上。
他穿着短袖,手臂的皮肤微凉,肌肉的弹性恰到好处。叶栀之无意识地用指腹按了按,又很快将手抽回,想减少与他的肌肤碰触。
但江逆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抓着她的手,让她挽住自己:就在这附近散步,我当大小姐的手杖。
叶栀之默不作声地咬着唇内的软肉,感受胸腔内的心跳渐渐乱了节奏。
明明之前也总是这么挽着他,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脸红心跳,呼吸都紧张。
时值傍晚,夕阳悬在遥远的天际,染红了半边的天空。
路边的绿树枝叶繁茂,清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偶尔飘落一片早熟的金黄,落在漫步的行人肩头。
失去了视觉之后,叶栀之的其他感官好似被放大,耳畔的风声,指腹下的体温。
她不合时宜地思考起今日的穿着是否得当。
她企图用一些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和虞兮那天,她的心上人是什么反应?
问完又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提起这件事,好像她依旧在因为这件事生气一样,显得她格外小肚鸡肠。
她在心里懊悔不已。
江逆却只当她是普通的好奇,根本没多想,笑得漫不经心:没什么反应。
事实上,江逆与虞兮那天根本没扮成情侣。他一到那里,对上周折简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早已看破这场骗局。
只有虞兮那个骗局主导人,还被瞒在鼓里,装模作样演了十分钟,见周折简毫无反应,就再无兴致演戏,阴沉着脸,风雨欲来。
江逆及时避让,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吵架,前后也不过几分钟时间,虞兮便哭着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江逆与周折简聊正事的部分。
鉴于虞兮帮了他一个大忙,在与周折简分别时,江逆也帮着虞兮说了一句好话:虞兮很爱你。
周折简并不意外:我知道。
江逆倒有些不解了:她并不是一厢情愿,为什么不答应她?
周折简当时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是苦涩地牵起唇角:不是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她跟着我,需要背负太多,我不想耽误她。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两情相悦就能在一起,周折简和虞兮,或许谁都没错。
为什么没反应?他一点都不爱虞兮吗?叶栀之的声音打断了江逆的思绪。
江逆轻笑:是我们演技太差,被发现了。
虞兮可是专业演员,怎么可能演技差,叶栀之在聊天中放松了下来,恢复了些以前的相处状态,语气有些鄙夷,一定是你拖了她的后腿。
江逆戏谑地勾着唇,语气却无辜:我没谈过恋爱,不懂怎么假扮情侣。
你没谈过恋爱?叶栀之心里一喜,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些,微微上扬的尾音泄露了她的情绪。
江逆眉梢轻挑:大小姐似乎很开心?
我才叶栀之下意识想反驳,又马上觉得这样做不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于是立刻改口,坦然承认:我就是开心,怎么了,你单身了二十多年难道不值得我嘲笑吗?
哦?江逆微微眯起眼,漆黑的眼中闪过危险的情绪:那大小姐谈过恋爱?
我提到自己,叶栀之泄了气,没有。
她又马上给自己找补:那是因为我是看不上他们,是我自己不想谈,我要是想,现在就能谈上!
江逆轻笑,目光落在她肩头的金黄树叶上,插在裤兜里的手指动了动,抬手要去将那片树叶摘下,不动声色地打探:那大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你这样的。
叶栀之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到嘴边时,又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说出了与心意完全相反的话:反正不会是你。
气氛沉默了一瞬。
江逆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指尖与她肩头的树叶相距不过几厘。
适时有风吹过,那片树叶晃了两下,晃晃悠悠地从她肩头缓缓飘落。
江逆垂下眼,敛去了大半的情绪,悬在空中的指尖蜷了蜷,又插回了裤兜中。
叶栀之脸上火辣辣的,比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还难堪。
不管喜不喜欢江逆,她说这种话,都太过分了。
她张嘴想解释,却听见江逆笑出了声。
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并不生气,反倒像卸了什么担子般轻松。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叶栀之的心没来由地一疼,大脑嗡地一下,只剩下空白。她听见自己用很低的声音问为什么。
江逆垂眼盯着落在地上的那片树叶,自嘲地勾起唇角,语气却是惯常的散漫:我和大小姐现在是雇佣关系,如果大小姐爱上我了,我很怕自己被潜规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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