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这件事情,几乎是已经刻入应寒枝骨子里了。
和楚满说离婚的那一晚,应寒枝没有睡。
他静静地坐在房间里,将他和楚满相识的点点滴滴都回想了一遍,最后他打开那份合同读了起来。
一字一句,没有遗漏。
世上难有如此理智的人。
应寒枝却是其中一个。
但很幸运的是,上天似乎偏爱这种人,应寒枝到底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他发现楚满交给应荣的合同,似乎并没有生效,为什么?
那天天蒙蒙亮,应寒枝打出一个电话,然后给自己下了一碗挂面。
“——那天你发现楚满没有交出真正的合同,所以你决定不和他离婚?”听应寒枝缓缓说完整件事情,宋辰简直大跌眼镜,他真没见过应寒枝这样的人。
离婚时还反复回忆对方背叛自己的证据,还能从中找出蹊跷,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应寒枝却道:“并非如此。”
宋辰再问,应寒枝却不说话了。
他心想,他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和楚满离婚。
离婚只有一个原因,楚满想和他离婚。
不离婚也有一个原因:楚满不想和他离婚。
这件事情听起来很矛盾,说起来也很费口舌,应寒枝索性不再解释。
这就仿佛一道二十分的数学大题,应寒枝给出了答案,然后过程写“就是这样”,让别人看得一脸懵逼,这样是哪样啊?
再回到现实。
楚满现在很后悔自己脑子一热说要带应寒枝回屋换衣服的决定。
因为……
这条路上人也太特么多了!
而且赞助商谁敢不认识,这可是金主爸爸啊,于是逢人见了应寒枝,便规规矩矩喊他一句“应总”,然后在楚满和应寒枝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目光里写满了“你们俩究竟什么关系”。
楚满硬着头皮解释:“应总衣服脏了,我带他去换件衣服。”
对方长哦一声,拍拍楚满肩膀:“你可要努力啊。”
他努力个屁啊。楚满气结,正要解释他们俩之间真没什么,人已经走了。
楚满:“……”
来回几次,楚满沉不住气了:“应总,要不我带您去周邈那里吧?”
应寒枝不解:“为什么?”
“大家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楚满道。
应寒枝:“哦。”
楚满以为他懂了。
但接下来应寒枝又说:“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满:“……朋友关系?”
离婚之后大家还是朋友吧?
应寒枝点点头,赞道:“既然如此,又怕什么别人误会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楚满:“???”
这话说得,好像没毛病?
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楚满思索了一会,脑子跟缠了毛线团一样,什么都想不出来。
想着想着,楚满就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门口。他一懵,转头道:“周邈房间就在对面,要不您——”
刚一转头楚满就发现不太对劲,应寒枝和他的距离太近了。
明明刚才他们一前一后,还保持的是非常正常的社交距离。
楚满吓了一跳,想往后退,可后面就是房门,他心一跳,居然开始结巴:“你你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应寒枝和他几乎不到一拳的距离,楚满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兰花洗衣剂的清香——他从来不用这种味道的洗衣剂。
跟楚满的慌张相比,应寒枝反倒很从容:“你走太慢了。”
然后又加了句:“钥匙呢?”
楚满张嘴,呆呆地说了句:“啊?”
他走的很慢吗?
应寒枝微微皱眉,似乎不满于他的迟钝:“钥匙呢?”
楚满:“啊……哦哦,在呢。”
楚满伸手从裤兜拿出钥匙,但同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令楚满简直想直接跳回十分钟前把那个贪吃炸鸡的自己拽走。
应寒枝看着楚满从裤兜掏出了一只小鸭子,那鸭子他很眼熟,是他送给楚满的那只,但与此同时更明显的是,小鸭子的尾巴拽出来了。
这也就意味着,楚满发现了藏在鸭子里的东西。
应寒枝的视线直直落了下来,并不灼热,却非常有存在感。
楚满这就很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把这个鸭子带在身上。
那天楚满发现戒指之后,正要把小鸭子的屁股复位,却发现另有玄机。
原来屁股扭出来是个钥匙扣啊。
楚满本着“不用白不用”的思想把小鸭子好好利用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应寒枝会发现,毕竟两人从此估计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谁知道……
世上难买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楚满就不会为了省钱少买一个钥匙扣。
悔了,他悔了!
楚满硬着头皮拿出小鸭子开门,门开了,他故作镇定地解释:“嗐,正好缺个钥匙扣,你送的这个正——”
一个好字没说出口,楚满只觉天旋地转,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嘎嘎嘎嘎嘎!”
“别摸我的毛!”
“摸头也不行!”
满耳都是小鸭子聒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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